【云中书/云次方】这个杀手不太冷 03

03. “你的枪法真是一向很准。”
好久不见，他的弟弟。
看着他比记忆里更成熟的面孔，郑云龙才发觉转眼间，他的父亲带着弟弟离开已有四年。
“你们先上车。”郑云龙抬腿朝着方书剑走来。
方书剑笑了笑，退进了暗处，而郑云龙也紧跟着被黑暗淹没。他们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停了下来，湿潮渗入皮肤的毛孔，寂静的巷中只听得见老鼠出没的吱吱声。
郑云龙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的情绪太多，反而判别不出究竟是歉疚还是伤怀。
这些年，他既未担过做儿子的义务，也未尽过当哥哥的责任。他与方书剑虽然是亲生兄弟，实际上并不亲近。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父母亲口中的方书剑，是个有些叛逆的男孩。听说他在学校惹了许多是非，常常带着大小不一的伤痕回家，因此也受了父亲不少的教训。而郑云龙偶尔回家见到的他，却总是沉默寡言的。那个孩子有着和自己相似的眼神。视线交汇时，他能看得到他眼中的锐利与审视，还有他不易辨认的复杂情绪。
母亲亡故之后，方书剑改了母亲的姓氏。他想这个弟弟也许对自己有些怨恨。听说母亲病危前只渴望能见自己一面，而他那时却正忙碌在他的第一个刑事案件中。
再往后，就是父亲留下一封告别的电报后，带着弟弟从他的生活中销声匿迹。
这是困扰郑云龙四年之久的一个谜。追根究底如他，二十多年不长的人生里，也总有几个如何也探知不清的秘密，长在心里成了剜不掉的刺。
“你们……还好么……这些年……”
方书剑嗤笑了声，转过身来，“好，坏……与你年轻有为的郑队，又有什么相干呢？”
“我找了你们四年了……为什么连个消息都没有……”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傻？”方书剑歪着头，眼里满是嘲讽。
郑云龙笑得发苦，“我是真的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你们在躲着我，后来又猜测过或许与父亲在警局的工作有关，可……没有完整的逻辑。父亲只是警局的文职人员，平时所做的也并无……”
“老头子死了。”方书剑突然开口。
一股凉气从郑云龙心里冒出来直窜脑袋，他听到了什么？
看到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渐渐出现惊痛，方书剑也红了眼睛，只是仍然倔强着勾起嘴角。
“我说，父亲，死了。死于，谋杀。”
“这样……是不是足够作为你理清逻辑的证据？”
男人的冷静终于在眼前碎裂，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与反应的能力，“谋杀……？”郑云龙按着忽然剧烈疼痛起来的额头，胸腔里补充不足的稀薄空气正在让他承受窒息的折磨。
父亲死了，死于谋杀。这怎么可能呢……
“你现在去警局就可以见到警察的备案了。”方书剑伸手蹭了蹭眼角，突然波澜的情绪已迅速平复下来。
他没有时间悲伤。
“昨天傍晚5点到6点间，一队持枪的人冲进家里，开枪打死了父亲……当时父亲让我出去给他买些酒回来，因此躲……开了……”方书剑颤着声，紧握的拳头已然发白，“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门上有弹孔……地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