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舵

郑太太带赵妮娜回了房，从行李箱底费力地翻出毛线，“先用黑的吧，其他色我实在找不着了。”
赵妮娜手中的针叉在一起，她整个人软趴趴的，因为刚刚在回房的路上，郑太太手舞足蹈地讲了一遍如何织毛衣，她完全没听懂，要不是怕一个人无聊，她都不想学了。
看到她的神态，郑太太忍俊不禁：“是不是刚才被我绕晕了？来，我手把手教你，你照葫芦画瓢就行。”
乌云越压越低，中午下起了雨，赵妮娜织着织着，眼皮就悄悄合在一起，午饭也不吃了，直接倒头就睡。郑太太叫不醒她，便独自出去。
出门时，正好撞见张船长，难得看到他这么清闲，在大厅里闲逛，郑太太和他打了个招呼，脚步都没停。时间不早了，不像赵妮娜，她怕去晚了再被老爷数落。
但张船长似乎欲言又止，“诶，蒋太太怎么没和您一起？”
“她睡着了，你找她有事？”
“哦，没有没有，我看你们总在一起，随便问问。”
郑太太走后，他徘徊在大厅里，看了又看那扇门，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西点厨房香气弥漫，空气甜腻得让人喉咙发痒。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匆匆走来，没等他说话，厨师紧忙擦了擦手，向他鞠躬，“船长好。”
“哎，辛苦了。送一份提拉米苏到郑太太的房间。”
“船长，今天只做一份，早上已经被人拿走了……”
“那就再做一份。”他很少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下属说话。厨师不敢再说什么，照做就是了。
午后的雨绵长又无聊，本来计划在甲板上的乐队演出也推迟到了晚上，赵妮娜醒来后饿得发慌，看到桌上刚好放着一盘提拉米苏，想都没想，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吃完又觉得口渴，端起茶壶，空空荡荡的，这时，那边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她往外探了探头，“进。”
“太太，船长让我送来一杯橙汁。”
她一下子愣住，又看看桌上盛着碎屑的盘子，突然懂了。
“好，放这儿吧。”
仆人走后，赵妮娜美滋滋地抿一口橙汁，然后把盘里的蛋糕屑拢在一起，全部吃光后，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打开衣柜，把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个遍，也没选到满意的，最后看到角落里压着一件紫色刺绣旗袍，换上后还觉得不错。她又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打扮一番，将许久未用的金钗插到发髻上。她看着镜子前的可人儿，既熟悉，又陌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郑太太的笑声回荡在走廊，越来越近，赵妮娜猛然回过神来，甩了甩头，起身离开梳妆台。
赵妮娜的装扮让郑太太吃了一惊，“哎呀，妮娜一下午没少折腾呀！”
苏小姐拎起一抹手帕捂嘴笑道：“别看蒋太太一下午没出门，消息可比谁都灵通呢，早就准备好参加舞会了。”
“就是……”苏小姐的尾音上扬。
“穿的衣服和舞会是驴唇不对马嘴！”说完，苏小姐笑得更厉害。
赵妮娜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们，苏小姐平日爱拿太太们取笑，而赵妮娜风采最不输她，两个人一直在暗中较劲，今天她终于抓住了赵妮娜的把柄，可要好好“赏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