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还念你14【巍生素】(2)

罗浮生绕着这个回答考虑再三，最终把剩下的半包团在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沈巍头顶的灯光投射进金边瓷茶杯里，透亮的茶水表面尚未完全平静，不怎么安分地跳跃出散乱的碎光。
这种天气里，茶杯上方已然蒸腾不出太过明显的热气，但沈巍的鼻尖却若隐若现地掠过了一股由各种不知名的中药混合而成的清香气味。
余光察觉到浮生还没有离开，沈巍颇为意外地抬起头，看到浮生站在书桌前，以近乎局促不安的眼神盯着他。
“浮生，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今天一整天浮生都不怎么提得起精神，一直断断续续地低咳，却坚持不吃药，到了晚间才平复下来，沈巍回想起他的状况，忽然有点担心，温声说，“如果今天没什么工作，就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
浮生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幅度极小，沈巍拿不准他摇头的意思，是指身体还好，抑或没什么工作，还是不想早点休息，刚想发问，却见他指了指茶杯，接着说道：“我把茶杯收拾好，就去睡。”
沈巍哑然失笑，方才明白他是在等自己把安神茶喝完，于是放轻了话音劝他：“你不用管这个，等会儿我收拾。”
浮生站在原地既没回答也没动，沈巍和他对视了半晌，率先败下阵来，低笑着端起茶杯，不疑有他，便一饮而尽。
罗浮生本来琢磨着是不是还需要再费一番唇舌，整颗心半边暗藏不轨半边又索尽枯肠，自个儿跟自个儿打架似地缠了半天，还没组织好语言，满腹的忐忑纠结就在半道上被沈巍突如其来的利落动作打断，硬生生拧成了一脸错愕。
其实，在刚才短暂的对视过程中，沈巍只是在想一个豁然闪现的问题：瘾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么前无头后无尾，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句话。
沈巍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不会对任何事物上瘾。
然而，问题劈头砸下来，在沈巍脑子里却和三个字重合在了一起――罗浮生。这个名字的主人正站在他面前，拿那双即使背着光也如漆似墨般黑亮的眸子看着他。
两个人只是这么不尴不尬地对望，沈巍却像个对罂粟着了魔的人，仅仅是嗅到了花香，也能从中得到极大的慰藉一样。他暗自思索，如果自己不作回答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浮生是不是会一直站在这不离开。如此贪心一想，他便莫名地拉长了无言对视的时间。
但是，浮生不是罂粟，他是温暖的，更像是寒日里的一丛篝火，冉冉地向周围挥发热量，最终留给自己一堆灰烬，和着冷寂长眠。
思路辟至此处，沈巍心头已然开始钝痛，于是摒弃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只剩下一个想法――别再耽误浮生的时间，催他快点去休息。
在这般心境之下，就算递过来的是杯毒药，沈巍怕也能不假思索地喝下去。
茶汤口感浅淡，略微带了点涩味，沈巍没怎么过分注意。
他把空了的杯盘朝浮生的方向轻轻推了推，半开玩笑地说：“任务完成了，要检查吗？”
罗浮生并没有接住这个玩笑，他神色中残留的些微愕然缓缓平复，换之以晦明难辨，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