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①
我清醒过来,身无片衣,周边是腐烂了的垃圾,也许有的不是。
我尝试站起来,有点困难,但我站起来了。
真不可思议,我伸出趾爪,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双骨节分明的手。上面的腥黄色很明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有些震惊,它不再是黑白的了。
原来整个世界是五彩斑斓的,不远处的阳光是金黄的,逼仄的巷壁是墨蓝的,脚下的水泥路是灰色的,都不一样。
我站在阳光下,温暖又惬意,连汹涌的肠胃也停止咆哮,一点点平定。
我离开了,真的离开了,成功的逃了出来,从冰冷了的房间里。
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我扭过头,一个妇人正在竭力表达惊恐。她的丈夫冷静地拨打的电话,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荡,我知道我是光着身子的,但是奇怪吗?明明穿不穿衣服都是一样的,我这样很奇怪吗?
大约有几分钟,鸣笛声渐至到我身边,也许要被抓走了,我不知所措的想。我想逃跑,但双腿不听使唤,我有一阵没有好好用过他们了。
是120的车子。上面出来几个白色服饰的男女,我被担架架上车,有护士擦干净了我的左手,利落的给我扎了一针。我感到痛,呜咽了一声,很轻的一声。我已经很克制了,那一下一定是挑到血管了。
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有的面面相觑,有的盯着我看。
“刚才是文先生在叫吗?”他摘下手套,扶了扶镜框,“还是一只狗?”
这样很奇怪吗?我想摇尾巴,但它不听使唤。
/②
我清醒过来,四肢着地,整个世界好像都放大了一倍有余。桌子高过我几个头,冰箱的把手有些遥不可及,我要站立着才能勉强够到。但很不幸,我打不开。而我的胃液已经开始狠狠搜刮胃壁,一拳接一拳的重击着。我一下摔倒,全身都是被抽干的脱离感。从身体内部传出的空虚,让我开始痉挛,如果理智允许,我一定要把自己的手吃掉。
我并没有这样做,在厨房的洗碗机下面,摆着一只差不多有两个碗大的盆子,里面盛着大小不一的圆球,棕色的,平淡无奇的样子,却散发发着香味。
我没有理由去拒绝,我也拒绝不了,这是致命的。
我把整个头埋进去,迅速吞食起来,耳朵里是接连不断的脆响。这大概是什么新的饼干,清新的香味霸占了我的所有思绪。除了进食,我什么都不想。
接踵而至的是火燎般的干渴,好在我发现食盆几米外就是一个水缸,我迫不及待的把舌头伸出“滋滋”的汲水,等到心情平复,我发现哪里不对。
为什么我要用舌头喝水?还有,我为什么要用四肢走路,还很方便?
我走边整个屋子,确定这不是我家,它比我住的原宅要小许多。从窗外的衣杆上的内衣内裤能看出,这是个女孩子家。
也许会有穿衣镜?我又扫荡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个半开的衣柜,我把它打开,一面硕大的镜子嵌在柜门上。里面是许多衣裙长短不一,都很好看。
镜子里,我是一直挂着微笑的金毛。老天爷,我是很喜欢狗的,眼前这只很符合我的审美,它四肢健全,毛色发亮,又是一副忠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