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思去念又归（十四）

十四
转眼间已经到了胡子义先生的生日，周九良要去拜寿，师父的生日，做徒弟的自然是要去的，我替他准备好生日贺礼，临出门时，他对我说：“晚上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包饺子。”
我笑着答应。
送他出门后我开始打扫卫生，看见家里的玻璃因为最近严重的雾霾搞得有些脏，自己擦又实在有些困难，就在网上约了家政来家里擦玻璃。
在打扫书房玻璃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书房本就狭小，那个阿姨活动中不小心碰倒了书架，书呼啦啦洒了一地。
我听见声音忙跑进去，阿姨连声向我道歉，我笑着说没关系，没伤到人就好。碰倒的书架里放的大多是周九良的书，多是一些相声或者其他曲艺类的书，还有一些小夹子夹住的文件，大概是相声文本或者曲谱类的东西吧。我原就对曲艺类没什么兴趣，平常倒也没留意过他的书架。
阿姨忙帮我收拾洒在地上的书，抱歉道：“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这些书要怎么摆呀，我给您摆上。”
“没关系，”我笑着摆摆手，“您就放在桌子上吧，我来摆就好了。”
“那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阿姨扶正书架，帮我捡起地上的书，转身又去擦玻璃了。
我站在书桌前整理那些洒落的书。
转头看见一个活页本子，突兀的在一堆书里，我心下好奇，便拿了起来。
仔细看才知道是一个前几年很流行的DIY相册，封面是很温暖的香槟色，印着简单的几个单词，“Our memories”
打开第一页，就让我僵在那里，浑身如卧冰上，再不能动弹。
淡黄色的卡纸上，贴着一张裁剪成心形的照片，照片上的周九良，还是当年圆墩墩的团子模样，依在他身边的姑娘，笑的明媚灿烂。我自脚下升起一股凉意，因为那个姑娘的眉眼，几乎与我一般无二。
旁边是两行娟秀的字：
To: 我的阿航
From： 你的小思
我直愣愣瞪着，直看得淡黄色的纸让我有些发晕。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渐渐急促，怦怦怦怦，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发开来。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那彻骨寒冷激得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发抖，却越发的克制不住，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枝头的枯叶一般，心里有声音在悲怆的呼喊，原来是小思！竟然是小思！错了，全错了，从头至尾全是错了！
我不知道家政阿姨是什么时候走的。
从看到那个相册起，我就一直愣在那里，直到双腿已经麻木，再无法站立。我跌在地上，本子也随之摔到地上，活页纸哗啦啦的洒在地上，一张原本夹在里面的照片飘落至我眼前，照片上依然是那个女孩，抱着一束向日葵，笑的无比灿烂。像是被人抚摸过好多遍，照片上她抱着的向日葵已经有些褪色。我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悲伤，失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止住了眼泪。慢慢的捡起那些散落的纸，一页一页的看着：
阿航，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阿航，等放暑假，我们一起去看梁静茹的演唱会吧，我从中学就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