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千里》民国.龙龄同人向.二.(3)

后来，张九龄把“王龙”怎么救的“小九”，清清楚楚又讲了一遍，添油加醋地加了不少豆蔻少女对小公子的倾慕之情，总而言之就是一见钟情的古老桥段，张九龄和王昊楠却不约而同地捂嘴笑，耳根子都红得像要滴血。
张九龄说下去:“他俩这不是抱着呢么，互相都挨得近哪，这就完了，豆蔻年华的那么一个唱刀马旦的小丫头，就动心了，就在这时呢，王龙说了一句话——”
张九龄俏皮地笑笑，“啪”一声摔了醒木，“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三)
王昊楠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爱上听书了，鬼使神差的天天都往园子里跑，一天天听的书也就这一场——张九龄的《春风暮色》。
转眼到了七月十六，张九龄这书说了二十七回，终于说到大结局前篇了。王昊楠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地躲在包厢里听他说书，今儿说到的是——王龙跟小九两个人历经万难，正坚定了要在一起的心思时，王龙的父亲要带王龙离开，不叫他跟小九这种下九流的姑娘掺和，而小九也要被隔空冒出来的一位大官强娶，总而言之算是到了高潮，结局是终成眷属，还是各自安好，全由着张九龄一个人了。
明天，七月十七，郭奇林与陶家小姐大婚，麒麟戏园的买卖不会因此停下，所以明日，张九龄还会在此说书。
王昊楠明日来不了麒麟戏园听大结局，觉得实在可惜，像是瞧见月亮，寓意美满，可这月亮偏偏缺了一点圆。
说书毕，张九龄依着惯例拍响醒木，道一句“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便退身回后台。
厚重的红布帷幕缓缓拉上，连着满堂掌声喝彩一并关在外头，张九龄回后台，正瞧见师父坐在后台的椅子上，像是专门等他的。
张九龄作揖，恭敬道:“师父。”
郭班主瞧着张九龄，面上不带笑意:“九龄儿啊，你这书——也说到末尾了，明儿的结局呢，打算怎么说啊？”
张九龄一愣——他原是想着自家师父自两年前，便不来听自己说书，这才拿王昊楠编纂了与之相似的人物王龙，又拿自己编纂了一个刀马旦小九。若是他知道师父会来听，给他十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去编排王昊楠什么。
他知道，王昊楠，锦缎商贾大家出身，那是簪缨望族的贵公子，更是自家师父的亲外甥。生得俊秀好看，又不曾娶妻，这样的人，是他永远不敢高攀的。
张九龄，喜欢王昊楠，他自己知道。他也清楚，以他这种下九流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跟王昊楠在一起。
“师父……我本来写的结局是，王龙跪倒在自家父亲身前恳求娶小九为正妻，父亲被感动便由着王龙去了。小九对大官以死相逼，大官感念她贞烈，赠她银两嫁妆，让她以自己义女的名义嫁给王龙。”张九龄道。
郭班主听了，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上流社会的人跟下九流的人相爱，能和乐美满，不受人诟病——那实在不容易。”
“反正……是说书。”张九龄勉强笑道，“便这样吧。”
“说书跟现实，你可得分清楚。”班主语重心长地来了这么一句，“你六年前被大楠从树上抱下来的事，我早听多嘴贫舌的孩子提起过，我也听过他们说——自大楠六年前走后，你便开始写《春风暮色》说是到现在，写了二百来回，说书说出去的不过是这小说的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