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酿酒(2)

又来了……
他听到了脚步声，很多的脚步声，但他不想听，他只想保存仅有的微弱的体力，但他们猫族一族，耳朵便是那样灵敏。
“太恶心了。”
“真是族里的耻辱。”
“竟然喜欢自己的师父，果然是心术不正。”
这样的舌根子，他听得太多太多了。
寻常妖从来不会在意乱辈分的事情，但他的族人不同，因为他的族人是自以为高贵的。
“你喜欢你师父。”
“说什么为了你的族人，你就只是为了他对你刮目相看。”
他咬咬牙，又肯定道：“我喜欢我师父。”
“他们说什么，我也喜欢我师父。”
“师父，你要保重啊。”
“好在，妖还有往生。”
“徒儿只能倾尽全力走过死桥，来生再来给你酿酒了。”
……
阮风煮着茶，水咕噜咕噜溢了出来。
竹妫表示：“……”
“师兄，咱能不能不要想其他的，安心喝口茶？”她提建议道。
阮风把茶给倒了。
竹妫再一次：“……”
“行，我们不喝茶，我们来聊聊今天的天气，你看看这天，蓝得白里透蓝，这么好的日子我们就该……”
“你可以走了。”阮风冷冷道。
竹妫一下子就委屈起来：“师兄你怎么这个样子啊！师妹我是见你自白小渊走后吃不下睡不好足不出户的，好心想带你出门散散心，你怎么这样对我！”
阮风无言。
竹妫冷静下来，想了想，又道：“师兄，你要是实在想白小渊，你就去找他嘛，师徒二人齐上阵，凯旋的日子就更近了啊。”
阮风道：“我没有想他。”
竹妫捂着嘴，忍住笑意道：“师兄你要是不把您老人家这黑耳朵露出来留心消息，兴许师妹我就信了呢。”
阮风的耳朵软了下去。
他是真的想了他，自他走后，如三月兮。
他蓦地想起，这是他们第一次分隔这样久。
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只刚从母胎中滑出来的小白猫，由他帮忙抱着，毛茸茸的小东西靠着他，喵喵地个不停。
他收他做徒弟，每天带在身边，习武弄剑，学医酿酒，他会的都教，亦觉得活到了这把岁数，有个人做伴，在去往生前也不会太孤单。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份陪伴愈发割断不了，继而猖狂地演变成了埋藏于心底深处的难以说出口的执念。
他抱着他坐在洞口，夜色鲸吞天际，繁星已缀满苍穹。
“臭小子，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
“师父不是说了，要你好好地等着吗？”
“我们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看，这是你给师父酿的梨花春，师父那时候都看到了。”
“你自己酿的酒，不来尝一口吗？”
他握着酒盏，一饮而尽。
竹妫扛着大弯刀，押着族里上下跪了满地。
“殿下，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