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薛】折棠.五

天忽然阴下来，最后一缕光也消失了。成团的云聚在一起，像是无意间碰翻了砚台，身上洇开深浅不一的墨色。 雨随着滚滚雷声而落，在地面上，窗棂上炸开，劈啪作响。
晓星尘正是被这雨声惊醒。
屋里有些暗，他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勉强认出这里还是之前待的那间房。诱他失控的浓烈香气早已淡去，余下一点混着其他气味，使空气越发浑浊，闷得人喘不过气。
那香气引起不愉快的回忆:薛洋打着捐银子的由头邀他来添香阁商议，到了时辰自己没有出现，却冒出来几个手下想对他动手动脚。之后发生的事就如雾里看花一般朦胧，睡着的时候做的那个梦倒是记得清楚，荒唐又真实，许是受了催情香的影响。
多想无益，不如去找薛洋问个清楚。他伸手在榻上摸了摸，想看看有没有东西落下，结果真叫他摸到了，有些热，还有些软，好像是……一个人。
他忙寻了蜡烛点上，擎着灯走到床边，摇曳的烛光映亮了那人的面容。
怎会是他?！
只见薛洋眉头紧锁，一丝不挂，蜷缩在床角，身上红痕遍布，甚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发觉自己也是衣衫不整，晓星尘本就昏昏沉沉的头更疼了。
原来自己忆起的那些片段不是梦。虽然荒唐，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
“公子，您还在里边吗公子?”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晓星尘用锦被把薛洋盖得严严实实，放下床幔，开了半截窗透风。外边的人不敢贸然闯入，他整好衣服，对着铜镜扶了扶发冠才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除了一个添香阁的姑娘，余下几个都是薛洋的人，晓星尘见过几次，有些印象。
“您可算是出来了……王爷?”
“不知诸位有何事?”
“请问王爷，我家公子可在里头?”其中一人反应快，率先问道。“听说有人借我们的地儿算计王爷，奴家特来向王爷赔罪。”紫衣女子娇声附和。
晓星尘冷冷道:“他不走，我还能好好地站在这?”
几个人半信半疑:“走了?”
他们既跟着薛洋来，多少知道他要做什么。当时薛洋忙着调戏晓星尘，随手将他们赶了出去，“别让人靠近这，至于你们，来了就好好玩啊。”
结果他们尽了兴，又喝了顿酒，左等右等却不见薛洋出来，又不该擅自离去，只得硬着头皮上来敲门。谁知晓星尘瞧着好好的，薛洋却没了踪影。
“蒙你家公子好意，说什么帮我解毒，还不是存心折辱。论起近身功夫他未必是我的对手，见讨不得好便跳窗跑了。你们倒好，来管本王要人?”
“还不快走！”
门被重重关上，留几人面面相觑。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晓星尘松了口气，不料才转过身就有一个莲青盖碗朝他飞来，在他面前摔得粉碎。
“……你醒了。”
“我……”薛洋嗓子哑的不成样子，憋了一肚子话骂不出口，眼神阴鸷，恨不得用目光将晓星尘凌迟。
“错在我，任凭你处置。”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杀了你也可以?”薛洋咂摸着嘴里的铁锈味，“只怕有人要跟我算账呢，真是难办得很。先从这出去再说，你想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