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与精神病

我是个哑巴，同时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是老人们说的。为什么我们会被关在这面墙里面？老人们听到这样的问题都会露出害怕的样子，对此绝口不提。只有个别老人神情激动说，五十年前，外面的人强迫精神病人筑起了一道高墙，把我们关在里面。说得好听点是自力更生，不好听点就是自生自灭。
墙里的人想逃出去，他们竭尽全力用那少得可怜的工具——拖把、铁质的餐具，做出了武器。我还记得，我的好朋友瞪着大眼睛拿着一片有一点刃口的废铁，说这是现代最强的武器。什么？你说为什么我能听懂他们的话？因为我们都是精神病啊。我们这里有一名自称是科学家的人，拿着那种“最强的武器”出去探险，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看来墙外的人对于出逃到外面世界的人从来都是毫不留情——那名自称科学家的人带来的收获就是他临死前说的话：精神病的语言只有精神病能听懂。
嗨，这不是废话吗！不然我们怎么能顺利交流呢？可笑的是老人们还让年轻人把他说的话用木板钉在最高的一棵参天大树上，随时都能看到。切，果然大家都是神经病。
到了晚上，照例又有人发表演讲。又是诸如“人类真可恶，我们一定要逃出去”“完蛋了核泄漏了”之类听起来就是胡扯的话。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人。这里是全自动化管理，除了必要的饮食之外几乎没有干涉我们生活的地方，就连管理秩序的机器护工都有治疗和体检功能。墙外的人据说通过监控监视我们，只要有人有破坏监控的举动，就会遭受机器护工的惩罚。不过护工惩罚的方式比较温和，就是饿你三天。当然，如果我们这边有治好的病人，他们立刻就会被机器护工送出去，拥抱外面的世界。大家都很羡慕他们，可是没有人知道精神病与正常人的区别，否则我们也能装啊。
第二天，我的好朋友不见了，看来是因为治好了精神病被护工带到那个我们向往的世界…于是我们赶紧去他的宿舍寻找变回正常人的线索。我们找了半天，除了一节他的手指头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当天晚上就有很多年轻人咬断了自己的手指，然后痛并快乐地收拾东西准备护工们把他们带走。可是机器护工没有带走任何人。大家都很绝望。第二天晚上，不知道我那个同样自称科学家的邻居老头犯了什么病，眼泪鼻涕地说什么“有的错误不能承认”。看来他病入膏肓了啊。
一个星期过去了，有个演讲的人煽动大家一起逃出去，因为那些所谓“现代最强武器”的废铁已经造好了，算上妇女，正好人手一个。然后大家情绪高涨，立刻同意他的建议——精神病真是说什么就什么啊。虽然老人们极力阻止，但立马就遭到了别人的唾骂：“老东西就知道安于现状”，然后以他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将他们统统砸晕。我早就讨厌这群整天神神道道的老头，自然是袖手旁观。我也参加到了他们的“军队”中去，因为我想逃出去，更想看看正常人是什么样子。于是我就混在队伍中间向外面的世界进发。出发之前，我透过门缝隐约看到我的邻居，那个老头好像在修理机器护工！他居然没有听“演讲”逃过一劫！正当我想进门好好查看一下时，一个自称这次行动的军师的年轻人以为我是逃兵把我拉走了。我懒得笔画手势，万一是我看错了还要承担延误军机的责任——毕竟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