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4)

“那你的妻子小允呢？”这句话像是一个触发机关，韩大爷如梦初醒般，木讷地念叨着，“小允小允，小允去哪里了？”。下一秒，他突然就开始歇斯底里起来，推倒身边的茶几，吓得周围的老人们纷纷逃离。他抓挠着头发，眼神充满了杀气，指着我厉声叫道，“你是来报仇的！你就是那条蛇，是你害死了我的妻子！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瑟瑟发抖。“彬哥，你怎么了？”听到动静，王院长带着护士长跑了过来。
“胜利，你告诉我，小允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我害死了他们！”韩大爷看见院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哭着追问他。
原来，王院长，就是王胜利。
护士长给韩大爷打了一针镇静剂后，他瘫软了下来，陷入沉睡中。大家合力把他抬进了房间，活动中心又恢复了平静，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王院长安慰我说，“这事不怪你，老韩这是老毛病了，精神受过刺激。我开了养老院后，就把他接过来了。小允和孩子的事，是他的心病。”
原来，当年吃蛇胆的并不是王院长，而是他有孕在身的妻子，小允。发现妻子感染裂头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最后母子俱亡。
小允在医院痛苦地死去，韩大爷哭得伤心欲绝。他抱着妻子的遗体不放，从天黑到天明，谁也劝不住。摸着小允微微隆起的肚子，他肝肠寸断。他是多么期待着小生命的诞生，早已为孩子取下了韩致胜的名字。可是这个孩子，终将与心爱的妻子一起，化为一抔尘土永埋地下！在那一刻，他才切身体会到母蛇的绝望。也是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天道好轮回。最后一次抚摸小允的脸，那再也不温暖的脸。最后一次牵起小允僵硬的左手，把还未送出的金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随后，他因为悲伤过度，倒在了病房里。从此，他的精神就出了问题。而他与我说的故事，应该是他活在悲戚中为自己编造的一个美好的梦。
所有的记得，都是因为不舍。对妻儿无尽的愧疚和思念，让他对这段记忆产生了错乱。他掩埋了不愿记起的过往，用执念为自己杜撰了一个理想的回忆。所以，故事的结局里，没有小允。
这个故事的真相，太过惨烈。我心疼小允，心疼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也为韩大爷的一念之差而感到惋惜。
后记：
2个月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在武汉蔓延开来！
3个月后，武汉封城！
武汉封城的第4天，我申请去了武汉！
有些人的执念，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有些人的执念，是为了忘记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有些人的执念，是为了救死扶伤，治病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