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

【其一】
意识在漆黑中沉浮，然后在昏昏沉沉之间苏醒，张开双目的瞬间看到的是与那漆黑世界完全不同的风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这世间应有的色彩仿佛都汇聚在这里，绫罗绸缎用不同的特性挑逗着神经中的每一个单元，刺激着有些麻木的感官快速恢复着。苏醒的男人用朦胧的视线困惑地打量四周，发现似乎自己身处一个并不宽阔的空间，眼前巨大的帷幕挡住了外面的风景，只能透过间隙看到五颜六色的景象，昏暗的空间中点着数盏灯笼，虽然说不上灯火通明，却也看得较为清楚。男人挣扎着寻找着起身的支点，终于借着身前那桌子扶起身来，然后蹒跚着走到了帷幕的旁边，目光透帷幕的间隙看向外面。
外面应该有声音，但是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无数的人簇拥在那五颜六色的世界中尽情的狂欢歌舞。男人努力想要分辨每个人的样貌，却发现自己的眼睛难以做到，一切都沉浸在一层薄纱之中，看似近在咫尺却触手可及。
周围似乎都是熟悉的风景，明明空气之中应该有自己最喜欢的香料味道，此刻闭塞的五官无论如何都嗅不到那香味。嗅不到倒是也好，男人不由这么想到，虽然记不得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但是此刻闻到奇怪的味道怕情况只会更加恶化。
就在这思索之间，男人觉得视野似乎清晰了一些，便伸出手去拉开了帷幕。然后他听到了意识清醒以来的第一种声音。
“许公子你可算是醒了。”
叫做许公子的男人不由寻声看去，在走道上站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虽然能听到她的声音，却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他不由摇了摇驱赶走了这种感觉。
“你叫我许公子？我到底......叫什么呢。”
声音不由自主的从喉咙深处发出。
“真是的，中林公子怕不是喝多了，又在讲笑话了。”
“我从来不喝酒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许中林还是说出来了。
“是是是，许公子从来不喝酒，不知公子现在感觉如何？”那女人招着手，笑着问道。
“没事，随便走走好了。”许中林努力回忆着发生的一切，却发现记忆并不是那么真切。
“我嘱咐的事情你可曾办妥当？”许中林试探着问出这一句话。
“只要是许公子的安排，我怎么会不记得。已经派人去通知过你的仆人，说你今天不回去了。”
记忆中的一片似乎苏醒过来，许中林不由点点头。
“关七那孩子跟我时间最长，为人细心谨慎，如果不安排妥当怕是会寻找过来，你要是通知过了，那我就放心了。”
许中林说着话身子扶着栏杆往那个女人的反方向走去。
“公子要去哪里？钟小姐还在等你。”
许中林的身子不由僵住了。
“楚馆钟小姐......”
记忆中的一片又浮现出来，似乎一切都开始明朗了。
“好，带我去见她。”
楚馆的构造极为复杂，这些弯弯曲曲的通道许中林向来难以分辨，跟在那个女人缓缓前行，走了不知道多久，那女人总算是在一扇房门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