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16)

我跑向那口洞窟，跑向小小龙的身边，用身体挡住了四周围黑漆漆的炮眼。
……
一定很可怕。
我试着站在和龙同一位置，俯视那些人，却觉得自己仿若不是在俯视，而是在看着死神，丝毫不怜悯、没有慈悲心的死神们，正一个个抛出致命的攻击，想让自己再也无法动弹。
龙忍受着剧痛，看到我的出现瑟缩了一下，但转瞬就被我挡在它身前这个动作所惊诧到，非常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位刚捅完自己脖颈一刀的小女孩，现在在用生命保护着自己。
它如果有感情一定会觉得，人类很奇怪吧。
我从心底苦笑了下，缓缓抬起手，丝毫不惧怕地抚摸了下它的翅膀下端。
【……我以前，还坐在上面飞过呢。】
炮弹的光芒正向我逼近，周围的士兵虽然看到我的反叛行为，但也毫不在乎般继续进行屠杀龙的行为，欢呼声、炮弹声、以及人们的唾骂声，刀枪摩擦的声响…尽数像潮水一样涌来。
【对不起。】
人们的恶意总是这样泛滥，且道不清恶意的源头是否正确，可能只是自己的臆想，也可能是看到对方表面上比自己强大，所以保护欲成了行凶的口头禅，因为人们倾向于呆在舒适圈，不愿去主动了解和自己行为及表现不同的生物。
被这样的恶意席卷着的你，却能以善意回报，真的非常了不起。
我面对着极为刺眼的亮光，闭上了眼睛。
……
眼前蓦然一黑，我感到奇怪，睁开双眼，看到了龙强壮健力的翅膀，此刻正作为盾牌，屹立在我跟前。
它读懂了我想守护它的决心，所以以它的善意，像无数次对人产生希望一样，给予小小的好处便会使它得意忘形，它总是如此，看不清恶意。
它那健壮的翅膀在我身前颤抖，即使如此，它也没有避开一寸一毫。
这样的龙。
怎么可能会是作恶多端。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掉在它为守护我而特意腾开的小空间，掉在它发抖伤痕累累的翅膀上，掉在我的心脏尖。
【请让开……】我向外推动着它的身躯和翅膀，但不管我怎样折腾，它始终屹立不倒，仿若一尊雕像。
【你好歹是传说中的恶龙，请你有点恶龙的样子！】
我怒吼着，也全然不顾它有可能听不懂我的话，试图奋力推开它沉重的身躯，但我所做的都是徒劳无功，它似乎用最后一口气让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守住了洞窟和我。
在很久很久后，我放弃挣扎的时光里，它的心跳声也像生锈再也敲不动的钟声，缓慢又悲伤地逐渐停止。
……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头顶上方被拨开一道亮光，有人把我解救了出来，却不是我精锐部队的任何一名成员，而是之前被我嘲笑看不起的隔壁那群因为拿到了宝藏便不再攻击开始游玩山林谈笑风生的士兵们。
他们把小小龙的翅膀顶端强行集合众人之力掰开，看到了里面被保护完好毫发无损的我。
感到很惊讶。
其中一位士兵认识我，知晓我是刚才那幅光景率领士兵的头目，可能也曾对我掌控几千兵权的事迹有所耳闻，一时竟不知言语，战战兢兢地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