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11)

一步、再一步，步伐坚定，心跳如擂，但是没关系，很快这一切就能看到结果。
就这样，我来到了它面前，看到了眼前巨龙慢吞吞摇摆着的尾巴和黑色带刺的背脊。
它懒洋洋地据守在洞窟前，正趴着睡午觉。
在那么多士兵面前，那么多黑漆漆的炮口枪口下，完全不设防。
我依旧是那条被众人所爱的巨龙。
在一百年前左右，有一位勇士前来山里探望我攻击我，顺便想要我的签名。
于是我写了一百张“小小龙”给他，上面还盖了我的龙印。
后来这个名字传开后，村里开始拉开横幅，叫做“打败小小龙”，很多人都摩拳擦掌想上山，夺取恶龙的一些宝藏。
勇士之后的后续，都是一位曾经在山林里迷路的孩童告诉我的。他天真地看着我，问我你怕疼么，那些刀枪好像会让人很疼的样子，有天爸爸的手不小心练习时扎到自己，流血不止，所以才托我来找草药。
我歪着头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懂他想问什么，但是来的人都是找草药和迷路为主，那么指明方向就好了吧。
所以我在地上用爪子刻画了一株药草的样子，用箭头指了个方向。
再画了个小人出去的模样，指了另一个方向。
他看懂了，冲我笑，笑意很暖和，然后他乌里巴里地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去了那两个方向。
哼哼，我是知道的哦，大家说着“小小龙是坏龙”——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想分一杯羹的吧。
后来我便把山脚下布置的陷阱和机关撤了，一直在等那位勇士、或下一位勇士的到来，可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
没关系的哦，只要不再拿石块砸我，只要可以和你们共存在一座山林附近。
我想这样和人类说，却不知该如何传达。
我呢，是一条活了好长好长时间的龙呀。
久到我越发觉得时间像发着光被无限延伸拉长的一条线，人类在这条线上像随时容易掉落的蚂蚁战战兢兢地走着，脆弱不堪，也很容易就生病，死亡。
但是这么弱小的生命，却会愿意信任彼此，和彼此热闹地坐在一张桌子旁喝着酒谈笑风生，虽然他们的弱小并没有一丝一毫变得更强大，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加在一起的力量就会变得强大。活了那么久，这算是我看到过的，些微细小的奇迹。
但近年来这些奇迹呀，就像因为环境污染而越来越看不清晰的夜空里的星星一样，慢慢变得微弱，就好像快要消失了。
人们开始嗜血，嗜战，不少人会把某位将军打赢了多少人作为他胜利的旗帜，还有不少孩童会称呼这样的父亲为英雄，人类的敌对和矛盾增大，他们也越来越彼此仇目，再也没有见到他们在一间屋里坐着和气融融满脸笑意了。
我也逐渐不好再去偷贫乏家庭的东西，慢慢地再也不索取什么，而是在每户家人门前都放置一束花，还有些我私藏多年的金币。
但我依旧会被村民用石块砸，以前捡到过一次家门钥匙还给在家门口急得团团转的小女孩，应该是做了好事吧？但村民却很害怕，把小女孩拥在怀里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