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12)

到底应该怎样和大家相处，我很久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勇士上山问我索要签名那天，我真的好高兴。头一次遇到主动与我接触的人类，还能破解我的重重机关，站在我面前时，他的小腿肚虽然在抖，眼神却英勇无畏，仿佛在发光。
而今天来的好多人，眼里都有同样的眼神和光辉，他们望着我，用刀枪和炮对着我。
一瞬间，我觉得像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回来了一样，颤巍巍地把自己活了千年的老骨头支撑起来学着人类的礼仪迎接他们，还把洞窟里的宝藏像分给孩子们一样分了出去。
他们虽然在原地好一会才伸出手接过那些我千年来收集的宝贝，但很快都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拥而上，把我递过去的宝藏全数拿尽。
啊。真好，就像长辈给小孩子糖果一样。
我欣慰地看着这幅景象，看着他们在山林里庆祝，为旅途的疲惫生火取暖坐下歇息，本来也想融入进去参加的，可惜块头太大，只好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我在一派和睦热闹的氛围下快要睡着时，又来了一批人，为首的是位小女孩，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她身后有着一堆紧随而来的人，各个都严肃肃穆地望着我。
我不解地歪歪头，随之马上理解了。应该是新来的孩子，想要分一杯羹吧。
我转身去拿洞窟里我一直看守着的宝藏，却发现里面几乎空空如也，刚刚我已经，快要把我的宝藏搬空了。
我感到有些歉意，也不知他们会不会生气。
于是我转身，脸红且羞愧地把仅剩的宝藏用翅膀和爪子托出，微微弯下腰捧到他们眼前，期待他们也会像前面那批人一样欣喜若狂，从此愿意满脸笑意地看着我，把我当作同伴。
然后，我感到眼前一阵光辉，是我隔了好多年都未曾见过的光亮。
我被那阵光恍惚了下，与此同时，闻到了硝烟与炮火的味道。
那是我在一百年前，人类互相厮杀时才看过的光景。
而现在，它们冲我袭来。
我震惊、不解，慌忙仓促之下只好用翅膀挡住，那些宝藏哗啦啦掉落一地。
为什么？
我望着眼前人们嗜血的暗眸，阴狠的笑意和厌恶恐惧的表情，内心十分不可思议。
是因为宝藏剩余太少惹怒他们了吗？
我试着和他们比划着翅膀和巨爪解释，告知他们我会再收集回来赠予，想减轻眼前人们的怒火。
但是他们可能没有听懂，而是更加激烈地向我投掷起刀枪。
突然间，我感到脖颈处一片湿凉，阵阵的疼痛使我大声叫嚣起来，血把我的鳞片染上颜色，眼前是为首的那位小女孩，拿着匕首一跃而起，刺向了我。
隐约，我回想起那位在山林里迷路的小孩，他天真地看着我，问我你怕疼么。
我模模糊糊地，似乎开始有点理解他的话。
原来这就是疼痛么。
但好像不止是脖颈处，感到胸口传来疼痛更甚更浓烈。
真奇怪，明明那里没受伤才对呀。
我伸出利爪，把眼前的小女孩抓住一把抛了出去。
……
人类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