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4)

他朋友不多，不如说，勉强来看的话，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陈默算是朋友，但看不顺眼的倒是有很多。
成绩比他好的，那一定是死读书，偷摸下了功夫却不肯表露的学婊，成绩比他差的，那一定是脑袋不够用，填鸭式教育也塞不进食的榆木。
第二条，match。
吴醉要做出一些改变。
六点十五醒过来，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摆在桌上，劝他吃了东西再出门。
往日他都是不耐烦地说一声“没时间。”
然后挥开她的手匆忙离去，但今天，他在桌前坐下来，“谢谢妈。”
妈妈瞪大了眼睛。
下午放学，吴醉不去外头瞎混，接连一周，回家做出了卖相口味都极好的一餐饭，摆上桌，很有些肉麻地同父母认罪。
两个年过不惑的中年人一餐饭吃的如坐针毡，晚上熄灯，却从紧闭的房门里传出阵阵哽咽。
白痴，吴醉勾起唇角，老家伙总是好糊弄的，说句不咸不淡的软话而已。
天亮，一切如故，星期五，again。
“小喆，你说在这个班，我最对不起谁？”他趴在关喆桌上。
关喆满脸难以置信，“我怎么知道。”
“也许我该向你道歉，”吴醉十分的真诚，“对不起，不该居心不良引诱你，更不该强迫你。”
“什么意思？”
周围同学一片哗然。
关喆脸色涨得通红，一掌扇在他脸上。
陈默的猛咳打断了教室忽然沉寂的气氛，吴醉咬了咬牙，走向他，挥拳相向。
“别吧……”
有人窃窃私语，“听说陈默有抑郁症，兴许那病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不是朋友吗？”
第二日，一切照旧，星期五，again。
吴醉去向化学老师忏悔，即使他挑战权威的劣行大抵没有留存在这位小个子男人的头脑里。
小个子男人受宠若惊，被学生这般尊敬的时候也不多，面皮上笑容尴尬，嘴角扯了扯， “你有天赋，好好学，以后出人头地，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吴醉去向物理老师忏悔，即使这位眯眯眼的老师并不很在意学生在他的课堂上昏睡。
眯眯眼笑起来，像温顺的一只流氓兔，“你聪明，但是又太聪明，不肯吃苦，不肯丢面子，改一改。”
吴醉去向语文老师忏悔，即使这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老师根本不记得这位看人下菜碟的学生有过什么不规矩的举动。
这是自然的，因为吴醉肆无忌惮掀了老师裙子的那件事，只是循环返往复无聊生活里小小的插曲。
漂亮的女老师捂着嘴笑了笑，“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未来，我们只是过去，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我不会生气。”
太阳照常升起，周五，again。
Again。
Again。
Again！
“妈的！”吴醉一脚踹翻桌子，书包从桌兜散出来，笔盒，课本，吃了一半的早饭，偷摸藏着的手机，剪刀，胶棒，笔记本……
陈默一言不发，收拾一地残骸。
吴醉已经跟整个班的人道过歉了，除去陈默，他蹲下去，看似也在捡拾，“我对不起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