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2)

“那就乖乖受死吧，草菅人命的狗东西。”侠冷哼一声。
乡绅从床上坐起来，滚圆的肚子似乎装满了他恶劣的品格。接着乡绅说话了，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我能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当侠盗吗？”
告诉他也无妨，侠有把握在守卫赶来之前杀掉他。
“......你是为了找你爹才来这里的，也打听到了消息。”乡绅不动声色地按下侠的刀。听了他这话，侠突然有些烦躁。爹应该就在这座城里，自己找了一整个白天，整座城都翻过却还没有踪迹，这种明明目标离得不远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碰不到的感觉让他心底起火。“是的。”他说。
“可是你今天刚到，晚上就来取我项上人头，应当是还没找到。年轻人，你是不是忘了找一个地方？”乡绅点起床头小桌上的灯，往香炉里添了些香，站到地上来。这香十分好闻，应和着乡绅温和的声音。侠心里的躁动渐渐平息下去。
“当年，我抛弃了怀孕的妻子，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等我发达之后，只听妻子病逝，我的孩儿也沦落天涯。我妻妾成群却膝下无子，正是因为当时造的孽。”乡绅抽了口烟斗，回头看看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的侠，缓缓吐出一口气，“年轻人，我猜这城中，你只剩一个地方没找，对不对？”
侠抬头，看着乡绅的眼睛。
他脸盲，所以一直无法在脑海里勾勒爹的长相，但此时此刻，他对爹的概念竟然和这乡绅重合在一起。
“就是我的宅子。”
“莫非，您？”侠的声音颤抖起来，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
乡绅脸上的褶子里盛满了慈爱。他坐在身后的官帽椅上，烛火的橙黄色在他脸上撒满了温柔的爱意，饶是谛听见了，也不得不相信他的话，“我一眼见你，便知道你定是我儿。”
泪水从侠的眼眶溢出。他嗫嚅着，二十年的辛苦今日终是有了结果，自小受的委屈和心中的侠义混在一起，他有了亲人，即使对方是个恶霸。
侠张开嘴，想要和着泪水，先喊对面那个慈爱的人一声“爹”。
他没来得及叫出来。
一只淬了毒的镖飞进了他的身体。
·尾声
“老爷，您没事吧？”管家打开门，把剩下的毒镖塞进袖子里。
乡绅不耐烦地摆摆手，“要是有事我还在这儿坐着？追影呢？没用的废物！聘他有什么用？！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进来，擅离职守的东西！”
管家没理会正在气头上的老爷，拱拱手，示意门外的仆人把尸体抬出去埋了。
“咦，管事，这刺客怎么同您有两分相似？”小厮把尸体抬出房间后才发现这个问题，口无遮拦地问出来。
听了这话，管家摸了摸嘴角，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刺客。
但是他看不出来自己和这年轻人是否相像。
毕竟自己打小脸盲，不然就不会把他和追影搞混了。
管家指点着小厮处理好刺客的尸体。末了，小厮问他道：“管事，明天还找吗？”
“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