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微玄幻】独听风吟（八十六）

239.
黑暗，无边无际、浓重得令人连希冀都无从触碰的恐怖黑暗。
明诚在剧烈的疼痛中慢慢意识到自身存在，很快又迷失在这片令人五感尽失的黑暗里，他没有思想、没有方向，唯有身上仿佛每一根筋骨都在错裂的疼痛是真实可感的。
这样的真实感要来有何用？
坚持加剧自身痛苦的意义何在？
疼到发冷的人脑中刚冒出这样的疑问，笼罩四周的黑暗蓦地淡了下来，明诚能感觉到在远处有点点微光在闪烁、蔓延。
去吧——不知从哪个神识里出来的念头这样指引他——去到那光之所在，等你沐浴在光辉里，一切痛苦皆会消散。
明诚挣扎着动了动，果然，疼痛带来的阻滞感似乎有所减轻。他正想拼尽全力跑向那越来越明显的亮光，虚空里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你想活吗？”
明诚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活着，虽有那样多的苦难需要承受，可不知为何，他依然觉得能活下去总是好的。
“我死了吗？”明诚强忍恐惧发问。
那男子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低沉笑声：“还没有，不过已经快了……你还没回答我，想活吗？“
”想……”明诚轻声坦诚心底的求生渴望。
”即使只剩痛苦你也愿意活着？“
明诚迟疑了一会儿，感觉本来已经有所减轻的痛苦兀地尖利起来，身上的筋骨血肉，每一处有神经存在的地方都在无所不用其极地向主人展示何谓痛觉极限，它们只有一个目的，告诉明诚——放弃吧，挣扎求生毫无意义，死亡是解脱、是归宿、是最好的选择。
疼痛裹挟着倦怠席卷而来，明诚几乎要向自己的身体投降。
是啊，究竟为什么想要活着呢？
这世上还有人关心你、在乎你、愿你健康快乐吗？
没有了，已经没有这样的人存在了。
作为一个连姓名都被剥夺了的孤家寡人，活着的意趣何在？
想不出答案的明诚默默无言，却又在作出最终抉择前忽然想起：曾经有过那样的人，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年，虽然她已有强大的家人在接手复仇，只要真相一天没查清，自己便不能心安理得地选择解脱。因此他费力嘶声道：“要……活……”
四周又变回一片沉寂，明诚以为自己被人捉弄了，或者刚刚的对话只是自己求生欲刺激出的幻觉，其实根本没有人要来搭救自己。
很快，他发现自己的猜测都不对，因为那男子又开口了：“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真相……”明诚说：“报……仇……”
男子再度发出森冷笑意：“是个好目标，也许我可以帮忙，你能用什么回报我？”
明诚忽然感觉全身轻松了些，疼痛感和无力感都明显弱了下去，他想了想，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可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将来必定竭尽所能地报答！”
“将来太远，我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回报……你愿意做我的继承人吗？”男子说：“我可以给你一般人难以企及的生杀予夺大权、富可敌国的巨额财富。”
这分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能算是回报？明诚无法理解：“做你的继承人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