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人间(3)

但是这次，她没有流泪。她知道前路有多少困苦等着她。她默默的站起来，一次又一次……
小花的叶子开始凋落，可是茎还在不断生长。
在一个寂静的深夜，船停靠在了三峡大坝附近。她独自离开了这艘船，徒步走向宜昌城区。
9
那盆花似乎枯萎了。文钦的钱所剩无几。数次辗转，她耗尽自己的钱财与气力。如今，她只能风餐露宿。脸上布满风吹而留下的皱纹，双眼也仿佛失去了当年的纯净。社会险象环生，这不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所能承受的。她开始后悔，但为时已晚。
一年春天，文钦路过一条小巷。在黑暗中，一个人影开始显现。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却骨瘦如材，面色黝黑。身穿一件布满灰尘的旧衣服。蓬乱的头发似乎数年没有打理。他在废品堆中翻找着什么。见到文钦，他格外的惊恐。
文钦见他惊恐不已，便掏出最后20块钱，带他吃了碗面条。男孩显然已经饿坏了，狼吞虎咽。清汤葱油面在他口中，如同山珍海味。文钦对生活毫无留恋，她早已准备好迎接乞讨的命运。她的人生早已毁于她当年的冲动。一个老头曾对她说过，只需一百元即可帮忙介绍工作。谁知仅剩的600元被小偷洗劫一空。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男孩开口了。
“我反正走投无路了，能帮助你让我很快乐。”文钦又疑惑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在街边流浪？”
“我叫汪辛渐，这个名字是我从一本破烂的旧书里找到的。我的父母从小就抛弃了我，我是被一个流浪汉养大的。他已经走失3个月了……”说到这，男孩的眼中充盈了泪。
文钦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这么多年，她的泪早已流淌一空。看着男孩大口的吞咽，她心中久违的燃起同情之心。
攀谈了一会，辛渐突然起身，拉着文钦回到那个巷子——这里似乎就是他的家。他干裂的手扒出了血，瘦弱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最终，他找到了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文钦疑惑道。
“流浪汉乞讨的来的钱。”他说，“他总是把他得来的钱分一半给我。我省吃俭用，但还是不够了。谢谢你的帮助，这些钱足够我们再活2个星期。”
“还有多少？”文钦猛然想起那个老头，她激动的问。
“127元。”
那天晚上，花盆里长出了新的幼苗。它抽枝展叶，茁壮成长，盆里还长出了一株小草。
“至少这盆小花不会孤单了。”文钦喃喃自语道。
10
整整五年过去了，张先生从未停止过寻找文钦的脚步。随重庆追到武汉，从武汉追到上海。杭州，南宁，福州，都未曾见过她的身影。偌大的中华，让张先生茫然无措。众里寻她千百度，未果，抱憾而归。
奔波在外许久，张先生特地去南京看望上大学的儿子。在一个初春的午后，张先生漫步在紫金山下的一座公园。法国梧桐高大繁茂，让他想起那片绿绿的白桦林。
偶然间，他看见地上开着几簇淡蓝色的小花。看起来淡而无味，却出奇的茂盛……几朵花苞好像要涨破似的，处处彰显着生命的希望与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