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迎》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又自然。
闵恪是被隔桌的闹钟吵醒的,一头及腰的黑发乱在身上,眉眼间刻下深邃,轮廓在暖灯的照映下显得格外柔和。
但其实闵恪本人就是软软糯糯的性格,对谁都儒雅,只是偶尔小固执一下。
手机屏幕亮起来了,锁屏上弹出一格小方框,其中有很小的一行字,在他看来,甚至有些小得刺眼:
陆篆的祭日。
他在手机日历里的每年今日都设置下了这么一天特殊日。
烦躁地抓把长发,原本微卷的发竟乖乖地顺直下来。
手机振动得手心发麻,随行经纪人打来电话了。
“喂。”
拾起客厅桌上没吃完的吐司塞进嘴里,就开始到处找水。
“六点四十演唱会开始,小都在公寓楼下了,收拾好就下去吧。”经纪人魏淇对着手表算好时间,估摸着闵恪应该醒了,拿起手机赶紧打电话。
魏淇从闵恪出道开始就一直带着他。
无论是伊始的disappear乐队鼓手,还是五年后disappear成员出事解散,闵恪单飞,魏淇都一直拉着他。
从陆篆死后,魏淇隐隐约约有种预感,那种危险在这十年间愈涨愈烈。
而那种危险感,是由闵恪带来的。
这十年间,魏淇给闵恪又当爹又当妈,做得面面俱到,生怕闵恪出什么事情。
但显然,闵恪都很乖。温顺服从公司安排的所有工作行程。
可是今天……魏淇不自觉攥紧了手表,险些按得失灵也不自知。
紧张感盘踞在魏淇的头皮和后背,一直到脚底,那种阴森的冷汗也没有打算放过他。
“知道了,收拾好了,这就下去。”
那边闵恪说着。小嘬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水,连同一瓶小小的白色药瓶放在圆案中心。
他挂了电话,拿上手机就出门了。
圆案上那一小瓶药瓶在渐渐昏暗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出,仿佛从深渊下爬出的幽灵,静静坐在桌上,不说话,呆呆地看着门口。
就好像,从门口进来一个人,就会张开血红的巨口,将他一口吞下,然后再露出满足而无辜的笑容。
门口传来上锁的铃声。
主人走远了。
闵恪戴着黑色口罩,长发随意盘在渔夫帽里,一副时尚的橙色遮阳镜搭在眼上,身后没有一个人跟随,高层找了最高级的保全公司保护他在东京的一行一动。
在整个亚洲,甚至是欧美,闵恪二字,就代表着音乐界神圣的光的一个存在。
受无限人敬仰与崇拜,也是一个将古典乐与鼓完美融合在一起并赋予其生命的一个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在面对热爱至疯狂的音乐,每一首作曲都恨不能将自己滚烫的心抛出来,虔诚地为它奉献。
如今的闵恪,状态昏昏沉沉靠在靠椅上,右手食指搭在鼻梁的眼镜上,左手扣紧手机,脑子里一直浮现那排小字,挥散不去。
房车里没有开灯,助理小都知道闵恪不喜欢车中明亮,识时务地在他上车前让司机灭了所有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