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3)

孱弱的师父连声拒绝。
庸医强行掰开他的嘴，把药灌了进去。
师父不再拒绝。
因为师父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我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庸医回过头。
他的眼神冰冷。
他说：“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强者就是要把弱者踩在脚下，才有继续前进的资格。”
我说：“不，不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师父……”
他死死盯住我。
布满血丝的双眼里，倒映出我的模样。
他说：“我承认。从一开始，我行医就是为了赚钱。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既然你想阻止我，为什么却总是保持沉默？”
往日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每一次应该阻止他的时候，我都选择了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他又质问我：“如果你很高尚，那么，最初的那一天，你为什么要跪下去？”
我答不出来。
他冷笑着替我回答：“因为你口中的梦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幌子。你的每一次沉默、每一次旁观，都在将我推向庸医的极端。否则，现在这里说话的人就应该是你了。”
我说：“不，别胡说，你根本不了解我……”
他拖拽着我，来到镜子前。
他让我来看看自己。
我缓缓抬头。
镜子里的我。
是一个大腹便便、浑身油腻气质的中年男子。
他说：“我怎么会不了解你？”
他说：“因为我就是你啊。”
我终于明白了。
渴望成为神医的，是我。
渴望金钱的，也是我。
每一次的路口，遇到分歧时，我总是选择沉默。
渴望金钱的那部分我，就取代渴望成为神医的那部分我，做出了选择。
久而久之。
曾经幻想拯救世界的我，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我曾经最讨厌的那个模样。
也许。
从一开始。
我就不该跪下去。
后来。
有人说我是神医。
也有人说我是庸医。
但没关系。
说我是庸医的人，都已经被我彻底堵上了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