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

【帅哥，要以脑换肉吗？】
污水散发着臭味，从下水道的破口涌出，弥漫到整条街上。
张青叹了口气。他知道，上层世界又下雨了。但上层世界永远不会被雨水打湿。那些雨水被完善的城市排水系统收集，最终排放到地下。
而他，是一个住在下层世界的穷人。穷人不配享有阳光，也不配享有清洁。他们需要每天进行脑力劳动，为这个世界提供智力支撑。
人工智能都是骗人的。2089年，没有人工智能，只有人工智障。人脑从未被超越。下层世界的脑力工人每天接入脑联网，成为推算系统中的一个单元，通过大量评测体验，算出某件产品最完美的模型。之后，再由机器将运算模型在现实中复刻出来。从文化娱乐，到某个街区的建设，小到一件玩具……可以说，这个世间的一切，都是通过“人脑联网运算-机器复刻建造”的模式完成的。
在脑联网的运算下，每件产品都精益求精。因此，我们有了一个接近完美的世界。
不，应该说，是接近完美的上层世界。
下层世界就只是脑力工人的巢穴而已，和完美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说张青和其他脑力工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太帅了。
每次穿过污水横流的小巷回住处，总有大婶眼冒精光地盯着他看，一副恨不得让自己女儿和他原地结婚的样子。下层世界难得见到五官这么完美的人，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上层世界，什么样的五官都可以做出来，他就算再帅，也没什么卵用。
而从昨天起，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之前他从没想过要去上层世界生活。大家都没这个概念，脑力工人就老老实实当脑力工人，没人有僭越的想法。但昨天他经过和上层世界的交界处时，看到一个女孩。
阳光照在女孩脸上，纤细的手臂上，匀称的小腿上，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变得薄如蝉翼般透明。她向张青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到他后，居然笑了笑。
张青不确定女孩是不是在冲自己笑，但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想去上层世界。
也并不是想找到那个女孩，再发生一些故事。只是，他在那一瞬间好像意识到，两个世界之间并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结界。为什么就不能上去呢？
现在，他打算去问问脑联网的管理者。
今天轮值的管理者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先生。
“登记报道吧。”先生程序化地说。
这一个脑联网基地被称作蓝海七号，有十万运算单元，辐射周围三十万的脑力工人。每人每天工作八小时，三班倒，保证十万个运算单元从不空转。每天来工作时，需要进行登记，然后替换掉一个做满八小时的工人。
张青在想怎么开口。
“愣着干什么？”先生催促。
“我想问……想问……”
先生坐下来，“你问吧。”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富人呢？”
“比其他人更努力地工作。比如，每天工作八小时，你可以在下层世界温饱，那每天工作十六小时，你就可以在下层世界过得不错。”
脑力工作并不费劲，接入脑联网后，就像是睡觉做梦一样，就可以完成运算。张青犹豫着问，“那如果……我想成为一个上层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