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轩】漂流（五）

所谓山，在画家笔下是一个样，在诗人口中是一个样，在行者脚下又是一个样。
从科学的角度，人们将山路设计成曲折的蛇的形状。昏黄的蛇背上，三人或前或后的走着。
往日上山，宋母会骑着一辆没了后座的二八自行车上山，今日有三人，况又只有她一人认识这条路，便只好委屈她与两人步行。
“宋伯父怎么会患上这种病，他不是才五十多岁吗？”
马嘉祺一边搀着宋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刚听到时我也不相信，五十几岁的人，怎么会得了老年痴呆呢？医生说是因为脑子年轻时受了些伤，堆积了一些血块。我想应该是那年……”
宋母顿了一下，看向宋亚轩。
“你还记得那年，你大概六岁的时候，你爸刚当上村长，跟着人家一起上山采药。他哪里会爬山，还硬逞能，我劝他他也不听。最后果然从山上滚了下来，要不是有东西挡住了他，几乎就没命了。”
宋母说着，像是后怕似的摇摇头。
宋亚轩双眼朦胧，不知是否听清了宋母的话。
远方的天边捧出一排房子，太阳也渐渐升高了，像是从房子的烟囱里冒出来的一样。
这排房子原本不是养老院，当年是为了适应旅游业的发展，特意造的度假村，因为游客大多住在附近的民俗，所以这度假村生意并不红火，后来也就渐渐改为了养老院。因为建造的目的，所以那片房屋大多是带有地方特色的老式建筑，看过去，竟也别样的可爱。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几人才进了养老院，环境优美的像迷宫，宋亚轩跟着宋母，迷迷糊糊走到了一栋小楼里，爬一层，进了一间卧室。
“到了吗？”
宋亚轩糊涂的忘了思考，看着房间里正在收拾被褥的护工，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吴，老宋呢？”
被唤作小吴的护工从满床被褥里抬起头，是个三十不到的瘦小女人。
“宋伯母，你今天怎么来了？”
“带孩子来看看他爸。”
宋母拉过宋亚轩。
“你们还有孩子呢？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女人的声音不大，听在宋亚轩耳里却格外尖利，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眼神飘忽似是在找着地上的缝隙以藏身。
“宋老师他被推出去转转，想来也快回来了，你们在这里等等吧，我还要收拾下一间，先走了。”
好在那小吴很快就走了。
宋亚轩拉着宋母坐下，红着脸，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我爸住院的钱是哪里来的？”
宋母轻抚宋亚轩的头，笑笑。
“用你爸的退休金，加上我做些手工，放心，钱都够用。”
“我爸住在这里，你怎么还住在那样的小院子里。”
“你爸那是生活不能自理，时不时跟个孩子一样耍脾气，我又没病，再说，我走了，谁看家呀。”
宋母用手指顶一下宋亚轩的额头，眼里不禁又泛起泪光。
“宋老师，你等一下！”
门外突然喊一声，一个男人已冲进了房间。
大概一米七八，腰挺得笔直，鬓角有些白，眼睛却很亮，那男人已握住了宋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