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启示录》

上崩，有请奏人殉者，问之魏王理，理曰：“先君在时，俭以为德，宫中府中调度尽省之为用，且皇考有谕，死后勿为人殉者。凡臣子皆当守此。”后闻之，问诸辅国，乃召丞相朱喆、文学士王温、右御史刘适、太傅陈章、秦王司马长空、赵王司马述及王毅之议礼仪，王毅之者，太后侄。喆曰：天子恩施于民广且久矣，不曾纵恩于宫妇，今崩，从其遗嘱，不可更也。太后稍住泪而言：君虽未纵恩于宫妇，实藏私爱至妾顾，吾前有云：“君取当随而死，今不可为，乃尔等夺情！”言罢啜啜焉，二王在前，跪而告：“诸公非夺情于母后，此纲纪也！”温、章皆言如此。后闻言无所动，视阶下诸臣，惟秦王不语，问曰：霄汉素知内府事宜，彼时妾所言者秦王亦知之，何以缄默耶？秦王则目以朱喆，逡巡不能决，曰：臣侄未察天机不敢妄言，请尊有司！后急问：何人可用？喆遂请司天监安博怀，暗语之曰：
后欲死，吾等皆是先帝托孤之臣，不可令嗣君孤独。博怀进，云：授时之历，君为之用。臣以大历观之，紫薇匀称、未显孑孓，故勿为人殉，且前朝有以人殉者，大旱不可避。望太后遵天意顺人情而行事。太后倏而有愠色，远据于案后，按心问：既不许死，诸君欲置吾于何地？赵王曰：臣儿唯巡父命，奉养母后，以孝天伦。后知喆等皆举赵王，泪不能绝，文帝曰：儿愿代母居丧五年，请母亲恩准。后亦不决，只急于不能殉己，恸哭而去，文帝慰之，朱喆曰：若太后自殉于陵，若属皆有罪也！宗葬于禹陵，朱喆、陈章请立赵王述为嗣君，恐太后不允，使韩王和请越王卓，曰：三王辅政，三王者长空、和、卓。
越王既归朝，臣属能直言者无几，时诸公有异议者，由朱喆定之，喆为宰辅，尝夜不能寐，身有锢疾而不能愈。喆益老，越王益跋扈，虽蹈不法终忌喆有远谋。喆病深沉，召秦王视之，托平章事，秦王去则卓至，询朱喆意，喆含混不能言是，越王遂自居阁老，恬掌印绶。相帅三年，令三法，擢谢孤芳、燕上均检校大将军职，言立赵王之意，赵王得知，会宴群臣而有喜色，中宗谏曰：“父王居皇考丧期而宴臣，实有过也，又轻言废立之事，恐不能久安。”赵王不悦，责之。中宗乃告于太后，太后招文帝还，时文帝居丧于许州，傍禹陵。越王以前事阻其归，魏王停于禹州不能归，后闻之，召见卓，卓曰：“吾以周公比之，释姬安敢多言？！后宫不得干政！”左右皆惧，如宫人行走于外者，杀之。
江夏反，越王遣陈章巡荆襄，举李毅、牛铁玉等，李毅为渝州太守、牛铁玉为江夏太守、荆州司马、都督汉江诸军事。相帅四年夏，朱喆薨，举朝皆哭，传言牛铁玉遂反，李毅从之，陈章闻李毅反，乃去书问于秦王，秦王亦不能辨伪。太后闻之，遣使于越王，曰：伯瑗者，儒雅之士，何其反也？真伪未知。越王乃遣李毅为江陵都督，牛铁玉知事不成，乃暗派金银遗越王，卓大喜，封牛铁玉江夏伯，二人互为接应。又令禁军归燕上均、谢孤芳。秦王、韩王等皆不使入大内。相帅四年冬，越王密令谢、燕二将调所属围宫城，以囚太后，燕行至朝凤台见太后，后斥之：“尔胡末奴，敢阻本宫？！若先皇在，有尔今日大逆乎？”燕闻之而惧，与孤芳密议，暗连王温、陈章，章使于秦王，乃调王毅之、刘适往禹州。越王闻之急请赵王手书假太后懿旨令魏王自戕，事泄，魏王忧太后欲归洛阳，左右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