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金色房子(10)
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从多久开始呢?从她认识埃狄亚,或者从她决定做她自己的叛徒的时候,都可以。这两个,哪一个胜利了,另一个就是错误。这样说来,从她认识到自己身体中的力气时,一切都不可避免,她的眼前有无数条路,但无数条都是歧途。
他们在人群中听凭天性认出彼此,在紧张的追逐与躲藏中终于相见。他们相互亲吻,他们相互饮血,他们相互见证,他们相互拆毁赖以独自生存的城墙,他们再不相见,他们相见于歧途,他们相忘于歧途。他们谁也不告诉,他们什么也不说。
天已经亮了,紧闭栓锁的窗扇和杏黄色的百叶窗帘通透单薄,上午的天光告密般爆裂而入。观察室狭小而独立,窗口的窄轮廓在一侧平整的墙面上映成灰色的碑。在那片阴影之下出现的薄薄人形,透满了模糊的黄色微光。我试图描述这种在日悬之时一再上演的颜色,规律循环,了无终结,填充着空间,如一张难过的脸。
她换上了白色的棉制服,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显得苍白安静如白瓷瓶中断绝光线的植物。那双眼睛依旧如同被掏空的洞穴,她的视力是什么时候坏掉的?来这之前?一只眼睛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是哪只眼瞳来着?从外面看不出来。从外面看不出来的东西太多了。
我叫她。落儿。她坐在床边拉耸着双腿,看见我,她从床上站起来。我用肩膀掩上门,把怀中透明的糖罐子放在窗台上。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