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子（一）

“哟！喝咖啡都喝到这里来了，”说话的男人长着一张方脸，短碎发，穿着绒毛大衣，摘下眼镜看着门口的小野。
“喂！喂！喂！”小野调侃说，“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小野把手从羽绒服里伸出来，抓过一把椅子在阿亮对面坐下。
“你回头把帽子取了吧，挺不搭的。”亮看着还在瑟瑟发抖的小野说。
“我知道，今天这么冷，我可不想让我的耳朵受苦。”小野说着将帽子翻到后颈。
这是家在图书馆内营业的咖啡馆，整齐的摆放了十来张白方桌，靠墙的位置还有供学习的写作台。总之，面积不小。
小野抬头盯了一会儿橘黄色的圆形吊灯，“一杯拿铁。”小野回头对服务员说。
“美式咖啡，你多加点糖和炼乳。。。。。。”
“得了吧！还要坑我，这件事别提了。”小野气愤地说道。
“哈哈哈哈。。。。。。”阿亮又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喝下热咖啡，小野抖动的身体才平缓下来，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在看什么？”小野问，放下咖啡。
“梦想。”阿亮从眼镜上方头也不抬的撇了小野一眼，认真地说。
小野从单肩包里拿出新书《孤独文学家》，又掏出一支签字笔和厚笔记本。
“自己带书来吗？不太像你。”阿亮终于抬头看向小野的脸。
“房间外的街道太吵，把气氛全弄没了，”小野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比你先发现这个地方，我打赌。”声音再次开朗起来。
“我相信，”阿亮探出上半身，双手压在要看的书上，慢慢地说，“我是第一次来。”
“让我看看。”小野朝阿亮面前摊开的书抬了抬下巴。
阿亮合上书，青色的封面，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
“想成为他，就多去看他的作品，你曾经说过的。”小野对阿亮说，但眼睛像是在看向更后方的虚空。
阿亮微笑的点点头，翻开下一页。
小野先把书放在一角，任凭情感操纵笔尖，想写首诗。
绿荫里飘动的淡黄色头发
在枝叶上跳动的巍巍阳光
碎裂的蒲公英点缀梵天
山谷的风割下葱郁
光玉散开后飘向云端
那细碎的生命气息
被轻易触碰
时间太短又太匆忙，小野提起笔，目视一行行的空白，陷入沉思，总有下一行，总要翻开下一页，无穷尽的下一次突然使小野有种脚下踏空般的恐惧。小野合上一切能合上的东西，把头埋在臂弯里，闭眼平复心情。追逐梦想怎么会这么痛苦，潮水似的苦恼灌进小野不断迸出熔岩的心脏。
松针上的精灵啊
不要再现身了
没有一人还记得你
回去吧
成为自己吧
你的枷锁早已锈蚀
回去吧
小野一笔一划，缓慢的拼凑字句，落下枯叶的心又焕发生机，随即有熄灭。伏案，却无只言半语传递到手指上。
“敞开吧。”小野默念。又过了许久，好不容易进入了类似冥想的状态，小野所视之物，所听之音，渐渐模糊起来，思绪飞向遥远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