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 入梦(7)

我沉默了几秒，问道：“你的那个数字是多少？”
面前的金发少女有着高加索人种的外貌特征，她朝我笑了笑，撩了撩自己浅黄色的刘海，然后将双马尾捋到胸前，问道：“你觉得我留这个发型看吗？”
我到底怎么回答的呢？已经无关紧要了。
巨大的脚步声正在迫近，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过来。
哥斯拉？怪兽？
无需理睬那东西，我翻过手臂，望了望内侧。
白白净净的，果然没有任何数字。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脚步声停止了。
手臂内侧慢慢浮现出工整的“4th”字样。
我想自己应该是醒了。
“你怎么回事？”周恬芸诧异地望着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耳畔靠着手机，似乎是在打电话。
我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没什么，我只是在地下通道时遇到了一些怪事，”回过头看了一眼，通道出入口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些假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甚至连人都没有半个，地下通道空空荡荡的，“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就像梦醒那样。”
方才这出闹剧就像是一场不合时宜的白日梦。
“谁在问你刚才做了什么蠢事？我根本不关心，”她的脸上写着“我要报警了”五个大字，“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你在和谁通话？”我无视她的质问，指着她的手机问道，“是不是那个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拼命摇头，矢口否认我所说的内容，“我根本不认识照片上的男人。”
“那么你在和谁通话？”我指了指她的手机屏幕，“你看看屏幕好吗？”
周恬芸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她将屏幕缓缓翻转，慢慢地移到了自己的眼前。
愕然。
从刚才开始，手机就处于锁屏状态，她没有和任何人在通话。在我看来，周恬芸仅仅是在自言自语。如果长时间不与人对话，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件事我深有体会。
周恬芸显然不是这样一回事，考虑她宣传委员的身份，至少近来应该是不缺少与人的交际。
是超能力攻击！
我不可能喊着这种台词去说服对方，那是在演电视。表演，为了戏剧性的效果，总是带着夸张的成分。生活却不是如此，生活的戏剧性是叙述中展现的戏剧性，是对事实进行提取之后得到的断章取义，即使那是真相，也难免有添油加醋的东西，毕竟，事实只要一经过时间冲洗，就必然会缺失，缺失的事实，是无法还原的。我现在需要做的是向周恬芸展现真相，至少是能够让她认可的真相，要知道，周恬芸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她的常识告诉她没有将超能力纳入思维的必要。我知道这是错误的，至少就我现在的立场，这是错误的，我却由于种种原因不能证明自身的正确性，即使我拥有某种可以立刻展示的能力，我想这并不意味着可以随随便便展现出来向别人欣赏。
常识与非常识。
随意展现力量会造成现实的歪曲，为什么生活必须是这样？或许，这样是为绝大多是人所接受的样子。上了年纪的老人能不能学会使用高新科技？这是可能的，代价却总是过于巨大。因为反常识，至少是老人的常识，与已知的框架不同意味着吸纳新生事物并否认过去部分经验。否认自身是怎样的感觉？心理上是否能够承受呢？大概不能吧，否认自己是痛苦的，既没有心也没有力，干脆放弃吧。当你够不到高处，学会放弃不失为一种选择。换言之，最终是被自己走过的人生限制了格局，毕竟那是自己付出努力走过的人生，不想否认，这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