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月(2)

沈玥看着牢里满身血污的人，紧了紧衣袖，轻轻地嗯了一声。
聂渊笑了，看不出来是悲是喜。“原来......”
原来，我一直想要的那个人，是太子啊.....
可就算沈玥是太子，又能怎样呢？
即使他再恨那个皇帝，却怎么也无法恨沈玥。
那可是他最爱的人啊，一直，一直都深爱着的那个人。
两人相顾无言。
许久之后，聂渊终于开口了。他的神色似有悲戚之意，望着沈玥眼中却是满满的期许。
“聘礼。”
沈玥愣住：“什么聘礼？”
聂渊抿嘴不说话了。
沈玥这才依稀想起他与聂渊分别时说的玩笑话。
想到这人一直记到现在，心口莫名酸涩。
“沈玥，你当真不知我喜欢你？”
沈玥沉默。相处这么久，他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他怎么回应呢，他又怎么能回应呢？
“沈兄，聘礼我不要了。你就说一句你喜欢我，好不好？”
沈玥生硬的别开脸，不去看他期待的目光。咬咬牙，最终还是只丢下了一句“我走了”便落荒而逃。他没有去看身后那人苍白的苦笑，也没听到那人心脏碎裂的声音。
聂渊斩首的那天，沈玥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
他没替聂渊求情。他安慰自己，自己现在是要继承大统的，是为了要成为一个明君为民造福，所以不能在这个时候包庇差点杀了他父皇的刺客。可是这理由并没能安慰到他，因为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抽痛——一下一下，都是为了那人而痛。
屋里很寂静，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心跳声，一直都是乱的。
一直到了深夜，他再也撑不住了，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他不敢承认，其实自己是真的为那人心动了啊。或许是因为他深情的眼神，又或许是体贴的照顾。。。这些他其实都看在眼里的，只不过不敢面对。
而他的逃避，是不是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呢？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想。
他只知道自己真再也见不到聂渊了，再也见不到了......
他以为自己能坚强，以为时间能抚平一切。
可没想到，之后的每年，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那时的绝情，将聂渊一个人抛在那冰冰冷冷的牢里，孤孤单单的走上了黄泉路。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但一切早已来不及。
一闭眼，便是他的脸，伴着那首他爱吹给自己听的曲子。他说过，那首曲子只吹给自己一个人听。
正如他的人一样，从身到心，都爱着自己，无怨无悔。
他无法否认，自己真的好想他。
想你啊，真的......好想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承认我爱你了。我错了。可你还能原谅我吗？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沈玥知道自己该醒了。现在的自己还是那么的想他，如此深沉的思念二十年来从未变过。
沈玥也知道自己该去找他了。银发如雪，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他手心，仿佛是在为他送别。他的目光渐渐迷离，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