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千层蜃楼(2)

同学们得逞地大笑，一场在布伦达看来毫无恐怖气氛的恶作剧落下帷幕。布伦达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由于半蹲的姿势他的膝盖上蹭了不少面粉，他站起来拍掉腿上的粉尘，刚一抬头发现成堆的面粉袋子上坐着一个小孩，歪着头望着那群学生的方向。
余光接收到身旁灼热的目光，小孩转动眼瞳对上了布伦达的视线，他明显愣了一下，沉思了半晌后手臂一撑从上方跳了下来。
接近三米的高度，看上去不及柜台高的小孩就像一只猫，轻轻松松就落了地，一点灰尘也没扬起来。不等布伦达反应，他抻开五指，把空荡荡的手心送到他眼前。
“气球，给我。”小孩做出了索要的手势，声线有些沙哑，像是多年没有润滑的齿轮。
布伦达只觉得好笑，哪里冒出来的小屁孩？还正大光明地跟自己要东西。
“你妈妈没教过你和大人说话要有礼貌吗？”
“那不是好东西，请哥哥给我！”小孩棕色的眉头陡然皱起，声音略显急躁。
布伦达捏了捏嫩黄的胶皮，眼珠一转把它拎到小孩的头顶，在他伸手够不到的位置晃悠。他蹲下来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小孩软嘟嘟的脸蛋，调笑道：“喂小子，哥哥帅不帅？”
意思很明显，不说帅就不给了呗。面对他的恶作剧，小孩不恼也不笑，盯着布伦达的脸发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布伦达的表情渐渐由调笑转变成懵圈。
他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帅到殃国殃民，但也不至于丑到让小孩哑口无言的地步。布伦达举得手臂都酸了，而小孩依旧皱着鼻子观察他，看了半天也没憋出半个字。
过了十分钟，忍耐值清零的布伦达手腕一抖，不爽地收回气球，“你这小子真奇怪，不吱声还一直盯着别人看，再怎么着你倒是给句话啊！”
“我不知道。我没法对哥哥做出评价。”小孩没拿到气球，愁得团团转。
布伦达头上顶了三个大问号，继而追问为什么。得出来的答案让他一愣。
“因为……因为……我看不清哥哥的脸。”
“啊？”布伦达摸了摸下巴，并没有东西糊在脸上，他站起身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小孩趁他分心跳起来一把夺走了气球，迅速背过身蹲下，把嫩黄的气球牢牢抱在怀里。
布伦达抱住他的腰假意要夺，意料之外的小孩没反抗，他乖乖松开紧攥的拳头，气球依旧躺在手心里，球体被划破了很大一个口子，一看就没法用了。
“嘿，你这小子……”布伦达刚想训斥他败坏东西，一声惨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领头的孩子头上套的气球眨眼间迅速膨胀，胶皮圈卡住脖颈的位置因充血而逐渐红肿，爆出一条条蚯蚓似的青筋，诡异的笑脸越来越大，他脱不下来气球，急得到处乱窜。
“老师救我！我头好闷，摘不下来了！”
老师扯住橡胶圈拽了半天，气球纹丝不动，最后她掏出挂在钥匙扣上的指甲刀，靠近那少年的脑袋，锋利的刀刃凑到了球体上。
嘭——
气球炸开了。和片状的胶皮一同飞溅的，还有无数的碎肉和一颗面目全非的女人头。
好巧不巧，那颗人头滚到了布伦达的脚边，残存的一颗布满血丝没有眼睑的眼球无意识地四处张望，最后死死地定格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