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千层蜃楼(5)

水位越来越高，电梯里的几人也没心思跟他耗，在尝试了报警无果后，他们试图从顶部离开电梯，可电梯上方的窗口不知被谁焊死了，怎么砸也砸不开。布伦达把衣服脱下来堵住注水口，因为注水面积太大根本不管用，水没有减少，衣服却已经湿透。他无奈地垂下双臂，又被浮力顶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大半截胳膊已经浸到了水里。
布伦达讥笑出声，他好像身处恐怖片的拍摄现场，可惜这里没有打板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对准他的摄像头。
妈的，莫名奇妙就栽了！
正当他致力于问候苍天时，头顶的小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哥哥，你想出去吗？”
布伦达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住了他的小腿，“废话，当然想出去。”
小孩说话奶声奶气，“那哥哥屏住呼吸，坚持一会就好。”
越来越淡的血水漫上了他的下巴，布伦达仰着头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最后定格在他眼前的是小孩的微笑。
“相信我，哥哥。”
多好看的绿眸啊，他想。如果世上有天使，大抵也会是这种瞳色吧。
这是水涌入呼吸道前，布伦达最后的想法。
好热……
布伦达仿佛置身于一个烤盘上，几乎要被烫熟的脊背唤醒了他的理智。透过眼皮的光线刺激着眼球深处的感光点，他难耐地扭开头。
“哥哥，你醒了吗？”
布伦达把眼皮撑开一条缝，有限的焦距全给了面前的小孩。他愣了两秒，一骨碌爬了起来。
太阳揉碎了光线，温柔地把金箔洒在海滩上，细沙充当他的被褥，浪花轰鸣为他表演合唱。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仿佛刚才的地狱都是假象。
阳光，沙滩，海浪，是不是还缺个仙人掌和老船长？布伦达甩了甩脑袋，看向旁边捧着椰子喝得正欢的小孩。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普通的海岛而已，”小孩笑了笑，把插着吸管的椰子塞到他怀里，“跟我来，你会知道全部的。”
小孩率先起步，他灵活地从沙丘的顶部滑下，划痕逼近海岸，他轻轻跃了几步踩到了水里。泡沫亲吻他的脚丫，又舔舐着泥沙离开。他转过头，布伦达正在不远处望着他。
小孩迎着太阳指向远方的巍峨的建筑，“看到了吗？”
布伦达眯了眯眼睛，视线穿透缭绕的云雾直达暗红的外墙，“那是……一座塔？”
“确切来说是海市蜃楼，和传说中的山市一样。不过，它在这里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存在？”布伦达下意识看向云端，视线所及根本望不到它的顶层，“它有多少层？”
小孩竖起一根手指，调皮地眨了眨眼，“至少一千层。”
布伦达吃了一惊，张大的嘴仿佛能吞下一整个鸡蛋。这么庞大？摩地大楼加地下城都没有它高！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吧？！
“我一般叫它千层蜃楼。它储存着部分人的梦境，刚才我们就是在它其中一层活动。”
“原来是个梦啊……怪不得处处不符合逻辑。”布伦达话锋一转，“所以，你是个梦魇？”
“也不算吧，毕竟我只能观看并加速他们的梦境，就像播放视频一样，没法参与其中。同理，梦境中的人也看不到我。”小孩摊开手，冲他嘟起樱桃般的小嘴，“刚才把你拉出来可害得我错过了很多有趣的情节呢，你准备怎么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