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的梦(8)
事情就是从这以后开始急转直下的。
申时屿开始恢复之前的恶劣,或者说变得更甚,常常无端发难,想一出是一出,像指使女佣一样指使她。起初她当他是心情不佳,便尽力忍让,可他却越来越过分。
有几次,她气不过与他吵起来。他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她,讥讽道:“罗拉,别真把自己当路家干金了,连枝头部没攀稳呢,就想做凤凰?”
这样刻薄的话,就连她最初来路家时他也没说过。罗拉愣怔地看着他,胸口一阵钝痛,几乎令人窒息。
申时屿看着她转身离开,在她别开脸的那一刹那,他似乎看见了她眼底的泪。是他的错觉吗?
他心里烦闷,恨不得与谁大打一架。
就在这个夜晚,路老太太在睡梦中安详地走了。等他赶过去时,路家已设好灵堂,罗拉一身素衣跪在地上。从背后看,她消瘦得像风一吹就会倒下去似的。
申时屿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不顾申太太的阻拦,在灵堂陪着她。来吊唁的宾客来来往往,不出几日,他与罗拉的关系便被传得沸沸扬扬。
路老太太的葬礼结束后.罗拉病倒了。迷迷糊糊之时,她知道申时屿一直在自己身边照顾着,为自己量体温、喂水。可他到底是个少爷,从没干过伺候人的活,不是摔了杯子,就是踢倒了椅子。
她病愈后.申时屿整个人瘦了一圈,下巴上的胡子都冒了出来。看着他一脸憔悴的样子,她说:“谢谢。”
“罗拉,”他定定地望着她,“你还有我。”
这辈子,他对她认栽了,他不想再和她计较了。他只想她在自己身边过得快乐,其余的,都不再重要了。
她内心一阵酸楚,低下头,眼泪就涌了出来。
他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住。
那是他们俩一生中最最亲密的时刻。
之后,申时屿叉在路家留了几日,直到确定她病愈。后来,申时屿回想那几天的情景,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那样反常的罗拉,他怎么会以为她只是在生病?他怎么能无视那样明显的异常?
申时屿走后,路言就来了。他早已命人将她的东西收拾好了,倚在门边看着她:“司机在楼下等你。”
对于这个妹妹,他从来都是不在意的,何况申家开出的条件还那么丰厚。
罗拉往空荡荡的房间里看了一圈.他身上的气息似乎还在这里,没有消散。这几日的种种浮上心头.她望着茶几上他用过的杯子出神。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时光如白驹过隙,原来他们这么快就走到头了。
在路老太太的葬礼前,申太太来找过她。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罗小姐,还记得你的朋友迈克吗?他愿意在法庭上作证,那年晚宴遗失的一件清朝时期的玉如意是被你偷了,上千万的数额,足以量刑。”
罗拉直视她:“你知道这不是真的。”
“那有什么关系,路家不会帮你的。”申太太轻声一笑,“罗拉,你没得选。”
是啊,她从来就没得选,她就连自己的心都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