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的梦(3)

“喂，你去给我买杯咖啡吧。”他吩咐得极为理所当然。
“凭什么啊，我不去！”罗拉抗议。
他递给她一张整钞：“剩下的都归你。”
不满的情绪在现实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等罗拉端着咖啡回来时，发现申时屿竟然睡着了。
“喂．喂！”
喊了两声，他没反应。罗拉又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他仍旧没醒，看来实在是太累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报复似的又抬脚踢了他一下、两下、三下……
当申时屿醒来时，夜已经很深了，街头的人潮散去，整座城市安静下来。那个狡猾的女孩已经不在了，连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手腕上的那块表。
纽约那么大，人海茫茫，罗拉以为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定不会再相见。却没想到时隔一年，她又遇见了他。
那是1991年的夏天，纽约热得让人发疯。罗拉站在罗迪欧大道拐角的自动饮料机前，她身旁一个人高马大的美国男子正往里塞硬币。“叮叮”几下，两罐冰可乐落了下来。
她“啪”的一声拧开，仰头一饮而尽。
“今天有什么消息？”男子问。
罗拉一抹嘴：“今晚有一个富豪开晚宴。”
“进得去吗？”
“你知道的，这种晚宴讲究排场，零零碎碎不知送多少东西进去。”罗拉抬眼看他，“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年春天，罗拉在花店找到了一份工作，每天上午将一束束新鲜的花送去希尔顿酒店客房，在那个贵客云集的地方，她总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繁华的大都市从来不缺少怀揣着大主意、妄想一步登天的年轻人。罗拉负责给他们传递消息，让他们有机会去见自己想要见的人。而她自己也能趁机混进去，大吃大喝狂欢一场。
对于贫穷的女孩来说，这是个十分梦幻又充满刺激的游戏。那里面灯火辉煌，载歌载舞，有着她没见过的一切好东西。
后来，许多年过去，罗拉试图回想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夜晚，想要记起发生在那晚的一切细枝末节，她是如何被命运推着，一步步走到自己再也无法掌控的局面。然而无论她如何回想，关于那晚发生的一切，仍旧是模糊的。
很多时候，命运就是被这无数看似平常举动中的某一个举动生生扭转的，只是当时的自己毫不知情罢了。
她只记得，在那个巨大的庭院中，音乐、笑声，还有空气里浓烈的香水味，喷泉溅起的冰凉的水花，以及自己的心跳。
她和迈克假装送餐具的工作人员偷偷潜进去以后，迈克又为她打掩护。她在卫生间换上迈克借来的裙子，然后涂上口红，扮成客人，尽情地穿梭在那栋足以让入迷路的别墅里，像误闯仙境的爱丽丝。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该死的迈克把一切都搞砸了，别墅的主人喊来了警察。
罗拉偷偷溜进后花园准备跑路，只见她撩起裙子，一跃而上，打算攀上黑色的铁栅栏。就在她快要攀到顶上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刹那间，她浑身僵硬，不敢动，也不敢回头。但她并没有慌乱太久，她深呼吸，抬起另一只脚准备踹人……
底下的人“啧—了一声，声音有些熟悉：“真是本性难移，还在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