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浮生录——药

“八意医生，你怎么看待寿命这事呢？”
我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只是淡淡地回答
“我觉得你不应该问我这件事情，毕竟我是个妖怪。”
“八意医生还是一如既往的脾气。” 
“毕竟我只是个医生。”
我将配好的药放在了他的面前，他朝我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拿着药离开了这里。
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是这么想的，毕竟在人类之中，有他这样奇妙的想法的人，我也还是头一次见。他的思想，照我的理解来看，应该是称作很深邃的，这样的思想与他的年龄并不吻合。并非是我瞧不上他这回事，而是纯粹的，在我的认知中来看，他的思想，过分的成熟了。
我头一次见他，是他来找我求药。我与他的关系并不复杂，只是单纯的病患关系，而他的所作所为，则是我从另外的病患口中得知的。毕竟，我不怎么离开永远亭。
他是个病人，在我眼中他的病并非是绝症，只是难治而已；在一般人眼中的话，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向他说了他的病情，这是我第一次与他对话，对话的结果让我觉得很有趣，也让我开始对他产生了一定的了解。
一般人在得知自己的绝症能够治好的时候，通常的表现是欣喜的，毕竟，谁也不想死。但是在他得知了自己的病能够治愈的时候，他却向我提了一系列的问题。
“八意医生，我的病如果不治，我还能活多久？”
“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一切看你的造化。”
“那，我想要治好需要多久？”
“按时服药，不间断的话，两周。”
“你并不用在意药费，我也不在乎这些世俗的财物。”
我见他有些迟疑，以为是担心医药费用，随即补了一句。
“不，我并不在意这个。八意医生的作风在村子里是已经传开了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接茬，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只是在想，只是压制住我的病情，并不需要治好它，这样的事情，八意医生做得到吗？”
“你不想治好你的病？”
我有些惊讶，我头一次遇见这样的病人。
“能够治好的话，大部分人当然会这样选了。”
“你的意思是你跟大部分人不一样？”
“不，我就是一般人。”
“你还真是奇怪。”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八意医生，我的要求，能够实现吗？”
“当然可以，只是这样一来，只要停药几天，你就会死，这样你也愿意？”
“再好不过了。”
我是个医生，我的责任应该是治病救人才对，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何，我想要满足这个男人的愿望。他并不是一心求死的人，我看得出来，心怀死志的人不会像他这般理智，他的眼神过于清明、他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所以我对这个人类产生了好奇。于是我为他开了药，只能够抑制他病状的药。可惜这药的药效并不长久，一个星期后便需要再次服用，不然的话，再过几天，一直以来所抑制住的病因，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是我与他初次见面的景况，他在之后的日子里总是很准时的来取药，然后与我聊上几句，每次都是他先开口，对我说一些村子里的轶事，假如见我没什么兴趣，他就会中断这个话题，然后等我配制好他的药，然后默默地离开；假如是我感兴趣的话题，他就会大谈特谈，直到我尽兴为止。身为医生，我觉得这样的病人还是蛮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