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浮生录⑤——斜阳

今天的太阳要比往日落得早些了。
我坐在廊前不禁这么想着。
白天开始渐渐地变短了。夏季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一点。院子里的梧桐树，也在飒飒地落叶子。说起来，在这之前，梧桐树的叶子还是绿色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泛黄，最终又落到地上的？
明天，兔子们就会把这片院子打扫干净，地上的落叶，也会被扫走。一切还是新新的样子，同平日一样。这都是多亏的兔子们的努力。
我喜欢夕阳。太阳将要在彻底落入山谷前所绽放出的那抹橙色的光，是我所钟意的。只是，我所喜欢的夕阳，也如同这院子一般。
今日光是昨日的光，今天的太阳则是明天的斜阳。
此刻映在我眼中的夕阳，是我昨天所见的夕阳，也是明天我将要见到的夕阳。
这些话一旦说给永琳听的话，想必会引来反对的话。倘若，永琳不反对的话……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我所笑的是自己，居然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样子您的心情不错，是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恰好的，永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
“说是令人的开心的事情，倒不如说是令人不知道作何表情的事情，所以只能笑了。”
我并没有转头去看她，只是看着自己想要看的夕阳，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看样子您有些烦恼，不介意的话，说给我听一下如何？”
我笑了笑。
“永琳。”
“臣在。”
“你说，我的能力能不能够对那近在眼前的太阳起到作用呢？”
“尽管太阳看似近在眼前，实际上距离我们特别遥远……”
“就算您的能力再怎么强大，这个距离，还是太远了。”
她是个博学而又慧敏的人，只要和人讲解学术有关的事情，就能够条理清晰而又简单让人理解。然而，再怎么博学的人，也不可能看穿她人的内心啊。
“也是啊。”
我感叹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感叹，就只能因人而异的去理解了。
我是个囚徒，和住在竹林里的那个家伙不一样，我将自己囚禁在了这永远亭，囚禁在了这方宅院里。
“说起来，公主您偶尔也离开永远亭散散步如何？多少能够见到些不同的景色。”
“不，就这所院子里的景色，我都没有看腻哦。”
这所院子，春夏秋冬，总是有着不同的景色。此刻是入秋了，等到冬季，梧桐就会变得光秃秃的，雪也会充当被子盖在这片地上。终于，当雪化掉，就是梧桐抽新芽的时候了。冻成坚冰的池塘也会再次开始流动，池鱼会时不时的跃出水面。等到继续升温，蝉就会伏在梧桐上，开始知—知—知的叫，池塘中也会出现三两声的蛙鸣。夜幕笼罩的时候，就会有星星落到地上，化成幽绿色的光，飘在四周。然后，再次回到现在的样子。
我所畅想的景色，不管多少年过去都会是如此。自然是不需要永恒的能力的，须臾与永恒对于它来说，都是一样的。所以，不管过去多久，在我眼中的，都是一如既往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