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昭雪（二）(2)

今夏用力地捏了一下眉心。
如今大人已不让她出公差，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京郊十里。如此一来，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一边是大人丧父之痛，一边是祖父含恨而终，今夏只觉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透着门窗上的明瓦，庭院的另一端似有灯火。她推开屋门向那边望过去，那是大人的书房。
她轻触了触靠着门边合眼的丫头，“大人回来了？”
丫头甚少见到夫人如此疲惫之态，应声道，“回来有一会儿了。”
今夏回过神来，望了一眼墙上的西洋钟，而后努力搓了两把脸。
陆绎在书房睡着了。
今夏轻手轻脚地将银耳莲子羹放在书桌上。
他面前摆放着一份卷宗。
作为夫人，她本能地想知晓究竟是何事困扰大人；作为捕头，规矩她明白。可转念一想，若是什么机密的内容大人也不会带回家来，终是敌不过好奇心向前探了探。卷上说的是俺答在边关集结兵马企图攻占大同，拥兵称帝，而俺答之孙却带着家眷来投奔大明。
又是那个地名深深刻入她眼底：大同。
不忍唤醒他，今夏学着陆绎的样子，手半握拳在书桌上支着脑袋，盯着他的睡颜。这眉，这眼，这唇，美得像一个幻影……她突然觉得心中的愁云都被吹散了。奈何大人乌青的眼圈在一张俊美如斯的脸上，又是如此突兀，想必正是因为北边之事睡不安稳。她不由得伸手勾勒了一下他憔悴的轮廓。
是不是不该用自己的事让大人徒增烦忧？她问自己。
几方势力在她内心撕扯，手上不小心松力便触到了陆绎的脸。
陆绎醒了，她微肿的眼眶没能逃过他的注意。
“大人可是又要去北边？”她低头避开视线，将桌上的羹碗推向他。“大人这几日辛苦了，吃点东西吧。”
陆绎不语。
今夏看不见陆绎面上的表情，以为他下一句便会责怪自己私阅了卷宗，便收拾了托盘准备离开。
陆绎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她背对着他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了解今夏，自是懂得她心里是藏不住事的，轻轻转过她，“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今夏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不停地往下滚，可就是闭口不说。
他替她抹泪，淡淡道，“明明就想让我帮你，为何不肯说？”
陆绎的眸中满是鼓励之意，于是今夏便支支吾吾把从发现爱别离开始到小眉是曾铣之女的事情一股脑儿全说了。
明白她言下之意，陆绎思忖了片刻，“所以你想查？”
“这本该是我自己查证之事，本不想告诉你的……”
“何时变得如此不相信我了？既然你嫁了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会帮你。”陆绎附上自己的肩，拥她在怀，“凡事有我。”
“可追究此事必定会……我不想让你伤怀那些……”
“这本就是我陆家欠你的……”
今夏从他怀中挣扎起来，“我不要你欠我，我要你好好的……”
看着今夏泪光婆娑，陆绎沉静的心里像是被人扔了一粒石子，缓缓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