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暖阳（三)

自从杨九郎和朋友们开始接张云雷放学，张云雷就总是一下课飞快从学校里冲出来，杨九郎很喜欢小孩儿一边跑一边跟他招手的样子，他能从这些动作里读到对他的接纳和需要。可是，今天眼看着走了一拨又一波的孩子，却迟迟不见张云雷的身影，杨九郎有点着急，但又怕走开了张云雷找不到他，直到学校里没几个人了，杨九郎终于忍不了了，冲进学校找张云雷。
操场，教室，楼道全都找遍了，都不见张云雷的身影，杨九郎慌了，他们把学校都要翻了个底朝天了，他感觉自己喊张云雷名字的时候声音已经有点颤抖，终于他好像听见一个厕所隔间里有轻微的呜咽声。
“磊磊，磊磊，是你在里面吗？你出来好不好？”见里面没有回应，杨九郎都要急疯了，抬起一脚踹就在门板上，“磊磊你往后点，别伤到你，门马上就开了，别怕啊”。
厕所隔间的门并不坚固，两脚就开了，杨九郎看到张云雷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拿刀子戳那样疼，张云雷平时是最爱干净的，此时却蜷缩成一团紧紧靠着厕所的墙壁，满是灵气的小脸被人打得青肿，哭的很凶，满脸的眼泪，胳膊一直在流血，滴滴答答的，顺着手臂淌到弯曲着膝盖和小腿上。
杨九郎把张云雷抱起来的时候，生怕弄疼了他，他视若珍宝的人儿，被人打成这样，杨九郎心里暗暗发狠，要是让他知道这是谁干的，他一定弄死那孙子！
医院离学校很近，杨九郎是疯了似的跑着去的，让随行的朋友去找苏老师和张云雷爸爸，治疗需要医药费，他们几个半大孩子都没钱，况且，这已经不是一件孩子们可以解决的事了。
张云雷一直没看杨九郎，确切的说自从在厕所被找到之后，就再也没和任何人有过哪怕是眼神上的交流，苏老师一行人围在张云雷旁边一脸关切，张云雷却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苏老师在旁边细声细语地安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张云雷像是没听见似的，也不理人，无奈，苏老师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只留下杨九郎，这样张云雷或许能放松点，又叮嘱杨九郎问下张云雷父母的电话，跑去张云雷家找人的孩子说他家里没人。
苏老师他们一走，张云雷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杨九郎知道小孩一定是委屈坏了，俯身把他拥在怀里，小孩就哭的更凶了，从啜泣变成嚎啕，等小孩哭累了，杨九郎才松开他，坐直身子把小孩的手轻轻握住。
“磊磊，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好不好？”
“九郎”。
“嗯”。
“我不想去上学了。”
“好，我们不去”。
“同学们都欺负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那我们再去一次学校，我陪着你好不好。”
“为什么？”
“你把那些欺负你的人指给我看，我一定让他们知道知道是谁做错了。
杨九郎说话的时候甚至有点温柔，但这个只有九岁的男孩眼神里幽暗的光甚至让张云雷都觉得有点可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杨九郎，像一头发了狠的猛兽，单等着猎物进入视野然后把它撕开嚼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