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何/北京和巴黎(2)

尚九熙侧过头回瞪他，距离太近了些，近到何九华漆黑的眼眸里悉数是自己的脸，险些吻在一起——反复肖想，又不得止步。
回头的那一瞬间，何九华还是不动弹——理所应当的，唇瓣滑过了那双招风耳，沾染隐晦的爱意。
和分手三天的前男友一个酒店一间标间，这算什么？
尚九熙把头挪开了些，与此同时，磁卡碰在门上，嘀嗒一声。昏暗的壁灯折进漆黑的房间，又暧昧，又虚无。他推门拉开那道缝，推着箱子开了灯，一时间室内全亮起来，亮到有些扎眼。房间不算大，过道也只容许一人推着箱子挤过去，一个不留神就能跌在床上。
他本想问问这床怎么分，站在两张床的边缘，一回头，何九华已经没什么形象的倒在小床上，侧着半个身体，慢悠悠的在划手机。大抵是换好了国外的网，这个点在和秦霄贤发微信——他猜的。
旋即也没了聊天的意思，他其实不应该问的——何九华是个挺没安全感的人，他俩在酒店助演，何九华都是择里边的床。依着墙睡，怀里还得抱点什么，大多数是朝着面向尚九熙的床睡。
也有意外。
擦枪走火那天，赶上助演。窄小的房间里掺杂着喘息，浑身淋漓的汗，却打着昏暗的灯，望不尽前方路。
太狼狈了，才什么糊涂话都讲。一时也忘了谁先引得头，哪里还重要，只当是坠入无端的梦里，醒不过来也好。
他此刻觉得自己糊涂了，这个时候错然想起这些，耳根竟还是烧的慌。
“尚老师——”何九华喊他，把他拽出这个荒唐的漩涡，那人蹬掉鞋子抽了个枕头架在脖子下边，瞧也不瞧他，“你先？”
尚九熙摊开箱子，占掉了不少空间，他这会儿正把自己价格并不便宜的私服一件件拿衣架撑起来，再挂进窄小的衣柜里，再次弯腰，起身又蹲下，加之长达十个小时的飞机，腰已经有些受不住了，跟针扎似的犯疼。到底是三旬老汉了，折腾不动了。
“你先吧。”尚九熙大概又猜到他是在聊天，心里萌生着说不出的拈酸，酸的他牙尖犯苦，忍不住皱眉，似乎是要为自己脱口而出的酸意蒙上一层讲不明的掩饰，他轻咳了一声，在起身的一瞬间实在没忍住，扶了把腰，“我东西还没理完呢。”
得。何九华应了一句，翻身下床，踩着酒店柔软的地毯，打柜子里边翻出双拖鞋来——材质一般，比国内的劣质拖鞋倒要好一点，摊开行李箱，翻出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一脚踩进了浴室门。
尚九熙抬眸，瞧着关上的门，隔着门，传出放水声，他不知作何感想，只回头，目光落在何九华没锁屏的手机上——聊天页面还在。冷色调的亮光晃的他眼睛干疼，也许是飞机上没好好睡觉的缘故，逼得险些落下泪来。
是秦霄贤。
屏幕一寸寸变暗了。安安静静躺在何九华的床上。他才又木然的转过身，瞥见了前男友大开的行李箱——最上面是两副腰贴和以往自己常吃的胃药。
这事儿太荒唐了。
理完东西，还不见何九华出来，他站在小小的窗前，这房间地理位置很好，正对着巴黎铁塔，像个夜幕里的小王子，隔着车水马龙的街，又穿过高矮不一的建筑，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座梦里三番几次出现错落的巴黎铁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