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堂】我还是来晚了(一)(2)
金霏觉得他找到拒绝的理由了。
解决了心头大事的孟鹤堂特别兴奋,拉着金霏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谢谢。金霏也特别感动,双手握住孟鹤堂那双小手:“小孟儿,我叫金霏。”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金霏甚至能听到孟鹤堂脸上的笑容破碎时那细碎的响声。孟鹤堂挂着一个僵硬的笑容,嗓子眼里干巴巴地挤出一声:“啊?”金霏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把孟鹤堂的手又用力握了握。孟鹤堂一下子触到他手上常年写字磨出来的茧子,猛地回过神来,把手从金霏手中抽出来。金霏没反应过来,还加了力气握住他的手,孟鹤堂试了试没抽出手来,一下子红了脸。金霏突然反应过来,忙收了手。
收了手,孟鹤堂忽觉一凉,一看,原来是金霏掌心温度过高,自己手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他再抬头看金霏,那人早已别过脸去,只就给他一个泛红的耳朵尖。
那边金霏还在回忆着方才掌心的触感,软软的,像小时候家里养的小兔子,毛绒绒的一团捧在手心里,让人忍不住像揉一揉,又生怕碰坏了它。
两个人选的歌是《1874》,简单分了分词之后商定好了各自回去练习,礼拜五合一下礼拜六全校海选。
那晚孟鹤堂回到家,带上耳机反复地听这首歌,笔下的物理公式仿佛都多了几分缠绵痴怨。
那人唱起歌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会垂下眼帘还是抬起视线?他脸上的线条还会是那般锐利吗?如果可以选上的话,他正式演出会穿什么?1874年该是什么样子的?若是一同到达那个年代,又该怎样?
一个个问题蹦出来,金霏闯进他的脑海,就像曼妥思掉进可乐罐。
孟鹤堂能想起来的1874,还停留在毛姆降生于世上,或者电影开头的惊涛骇浪,一片昏暗中斩断绳索的女船长。【4】那时这里应该还在清朝,虚假繁荣最后的幻象。
孟鹤堂索性停了笔,放任自己掉进思维的漩涡。他放弃挣扎,被漩涡一点点吞噬。在漩涡的中央,大约就是金霏噙着笑意的脸。
礼拜五很快就来了,孟鹤堂和金霏约了音乐课去排练。
孟鹤堂提前拿了钥匙去开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音乐教室拉着窗帘,有些阴沉沉的。孟鹤堂拉开窗帘,淡蓝色的布料飞出去,像一只青鸟。他又打开窗透气,一阵风猛地扑到他脸上。五月,孟鹤堂想,五月的味道。
是暮春的味道。
金霏进来了,孟鹤堂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来。金霏拎着两瓶饮料,拧开一瓶递给孟鹤堂。
“就这么给我啊?”孟鹤堂问他,没有接过饮料。金霏笑了:“那应该怎么办?”“你应该直接递给我,”孟鹤堂说,“然后我拧不开,再给你,你再帮我拧。”金霏看着孟鹤堂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出了声:“好好好。”金霏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重新把瓶子拧紧,然后装模作样地拧了两把,抬起头,可怜兮兮地:“小孟儿,我拧不开。”孟鹤堂哭笑不得:“弄得跟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有意思吗你。”“有意思,当然有意思,”金霏凑到孟鹤堂边上,“把你逗乐了,就是顶有意思。”“去去去,一边去,”孟鹤堂红了脸,“热死了。”金霏笑笑,果然挪开一点:“咱俩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