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璧]十七岁(2)

连城璧嗤笑一声，从背影来看，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然而一拐进巷子他就无力地靠在了墙上，手按着胃缓缓滑坐在地，垂着头一声不吭，牙关紧咬，嘴角的伤口瞬间迸裂，血珠成串成串地往外淌。
中午混战时冷不防挨了一下，胃里翻江倒海直冒酸气，而且快到门禁了，他就没吃午饭，早饭则是惯常的没胃口草草应付过去，相当于他饿了一整天，到该休息时胃总算罢工抗议了，疼得他浑身直冒冷汗。
沈巍见他这样就猜到是胃病犯了，故意将皮鞋鞋跟在地面拖过，显出十足的惫懒与随意，好像自己只是个恰巧路过的社畜，恰巧有着相同的病痛，于是分出了一点热心：“同学，你怎么了？胃疼？我带了有药，还有温水。”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把手按在连城璧的水杯上，捂了一会儿。
连城璧借着昏暗的路灯看了眼药盒，是自己常用的那一款，非资深胃病患者一般不知道。而且面前这人，眉眼如画，一身浓重的书卷气，着实不像人/贩/子。于是他把汗湿的手在校服上擦了擦，沉默着接受了过路人的好意。
“水倒你杯子里了。”
“谢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感觉好点儿了吧？你们这些孩子啊，就爱不把吃饭当回事。”沈巍竭尽全力往热心大叔的形象上靠，尽管他那张脸能轻松抹杀一切努力，“正好我也是下了班准备去吃饭的，走吧，帮人帮到底，叔叔请你吃炒饭。”
连城璧忍不住又盯着他看了一眼，犹豫再三，轻声道：“谢谢哥哥。”
沈巍的耳朵“腾”一下红个彻底，好在天色已晚，路灯也不怎么亮。他欲盖弥彰地推了推眼镜，转身快步往前走：“那个……去晚了，该找不到座位了。”
“噢，好。”
沈巍说的炒饭店像是只有一墙之隔，又像是横跨万水千山，毕竟从独自舔舐伤口的阴暗小巷，来到饭香和俗世烟火的包围之中，当真恍若隔世。
“小冯掌柜，劳驾，两份招牌饭。”
“好嘞！”冯豆子手脚麻利，很快端来两盘色彩缤纷一看就很有食欲的鸡茸炒饭，“小嵬啊，你怎么也把头发剪了？还梳偏分，啧啧，忒土了，瞧着得有四十！正好，我们冯家菜馆，跟隔壁夜尊发廊，嘿嘿，搞了个联动，消费满两百送一张八十八块八的发廊代金券，多划算啊是不是？你看你们俩大小伙子，光吃炒饭哪儿能够啊，多点几个菜，这不就能拿到代金券了吗？俗话说人靠衣装，可古代人就那一个发型啊，咱现代人，不光靠衣装，还得靠发型装，你们看我这个头发，啊，多摩登，modern，是吧？隔壁老板免费剪的……”
连城璧听到这里，终于礼貌不下去了，冷冷吐槽：“我不吃辣，不想顶着一个朝天椒出门。”
沈巍偏过头轻咳一声，唇角的弧度怎么也捋不直，遂借茶杯挡了挡，语气依旧温和：“小冯掌柜，他胃不好，先吃几口饭垫垫肚子，再说其他的吧。”
“成，那你们先吃，要加菜再叫我哈！”
沈巍把木筷和瓷勺都用热水烫过一遍，这才递给连城璧：“小冯掌柜人很好的，就是稍微活泼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