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馆动漫社第二届同人大赛文组参赛作品④(3)

南哲突然明白，何为柳庄。他看惯了闲桃山上终年不谢的繁华，此时清烟漫柳小桥流水人家。仿佛，是一场梦。这川水两旁屋舍同样挨挤，有白墙青瓦小院静立，也有石砖茅屋炊烟分明；有妇人在水边阶上洗着野果，也有老妪在树下打个招呼唠唠家常，小孩吃饱便生龙活虎肆意跑闹。他轻笑一声，走上桥头。
好像在刹那间，有一个人从他眼前自身旁擦肩而过，南哲心上倏忽一落，余光看去，只有一片黑色的纱。他猛然回头，一个孩子抱着兔子跑过，另一个孩子在慢慢地追。南哲回想着那人在眼前的模样，却满脑子是掠过的黑纱。
他心上困惑，默默回身走去，人声依旧。走下石桥，便看见有好些人围着路旁的落漆戏台。那台面正好朝向桥头，南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上面的花旦水袖翩摆，胭脂红艳，唱的是什么，他并未细听。不过台下看客多垂头低落，应是悲戏吧。
南哲又看了一眼那台上的人，便走进长街另一侧上的小酒楼里。店掌柜闻声好生招待，絮絮叨叨地点明了这里的吃食住房，南哲本一路逆风早已饥肠辘辘，先点了饭食再要了客房。果腹之后才上楼做歇息。而他要的这间客房入门便是一面旧木雕刻的屏风，上面挂着一副充数的画，墨上落着灰；南哲饶过屏风，看见镂空木窗下有一盆枯死的花木。
他上去推开老旧的阁窗，灰尘扬起扑乱衣裳，暮色将尽。他刚好看见对街的戏台上，花旦的碧青色水袖翩若惊鸿，眉目流盼。南哲本就不理解这世上太多，此时只觉得那人的唱词直教人起鸡皮疙瘩。于是他偏过头，在垂柳飘摇的晚暮长水边，那些孩子仍旧举着兔子追逐打闹。
 前篇-贰-未平又起
人声在暮色的渐尽里愈加喧闹，街边的破旧灯笼亮着微微烛火，与如墨长夜里的万千辰星一同散落在这座城的每一棵青柳旁，每一个提着花灯走街串巷的人的笑脸上。南哲立于那一方旧木窗框前，看着川水上的粼粼微光和恍若剪影一般垂落在岸边的细柳，看着那座桥上来往的男人女人。
他突然看见一个人影，背靠石栏，脸上抹着浓艳的脂粉，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桥上来往的行人，一身长衫被扑染上城中烛火的昏黄色。南哲认出那便是傍晚在台上唱悲戏的人，又把目光转到了那人的脸上。可是，他分明看到在白面红妆下，有一双极深的眉眼，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对人世的漠漠疏离，却又在偶尔之间，泛出让枯木逢春的温柔来。凉瓷说过南哲的观察术太可怕，哪怕是自己从不曾经历过的情感，透过他人的眼睛，都能感同身受。所以，他突然觉得自己心上的一根线，在那人眼底，犹如被打上了一连串疙瘩，解不开，剪不断。
他没有多想，撑过窗一跃而下，晚风狂妄，将他刚顺好的发鬓再一次吹散。挂在他腰间的玉佩突然泛出淡淡的曙色，又散去。灯火温和，人声欢乐。南哲没有注意，目光寻找着那个人。可桥上人来依旧，却猛然失了戏子一个。那种满脑子黑纱的感觉突然涌起，南哲茫然地眨了眨眼，仿佛从未见过那个人，那张脸。
他回首看去，落了漆的戏台在烛火之中，绣有卷云纹的罗帷静静垂在雕花木栏上。他突然想起刚才越窗时的狂风，以及现在腰间正扑闪着血色的玉佩。
喧闹的人声突然停止。他眼看着那些笑脸盈盈的人身上的皮肉落下，白骨烂碎，手中的灯笼滚落地上，烛火明灭间，瘴气四起。
投稿 : 10003江烟白（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