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纪元二百年(8)

“三体人送来的东西已经进入了人类的作战范围。我可以去看看另一个世界的实体了！”
“你要去捕获它？”林西没来由的心里一紧。
“是的。所以我来和你告别。新世纪的人类太善于幻想了。三体人根本没有表达任何善意，人类社会却已经先入为主，把它当成了一个礼物。我这一去必然有去无回，但是这值得。有生之年啊，我将作为第一个接触外星实体的人。林姐，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杨冬的墓。”
“你还是这样啊……你还是那个愿意朝闻道的人。”
“……夕死，可矣。”
“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它不是一个礼物，为什么不警告三大舰队？”
“没有用的。他们已经集结了两千艘恒星级战舰，因为这是人类唯一一次对三体世界的直接行动，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一次机会。并且林格-斐兹罗观测站给出的报告表明，三体人送来的东西差不多和地球上的一辆土方车一样大，这在人类的航天认知里算是一个很小的体积了。他们认为，就算这东西完全由反物质组成，也仅仅只能摧毁一两艘战舰而已，对总体影响不大。但是，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外星实体，就算它能在一瞬间全灭人类舰队，我也不会惊奇。毕竟对方的技术实力远超我们，特别是在最基础也是最尖端的科学层次，人类更是望尘莫及。”
“……是啊。能锁死我们科学的文明。中世纪的骑兵是绝对无法打坏一辆坦克的。我也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嗯。祝我自己好运，让我能摸到它。”
地面上传来消息，还有一台加速器可以使用。
坐在久违的良湘控制中心大厅里，林西手中并不存在的斧柯濯然烂尽。时光的力量在这里并没有显现多少，因为它本身就处于地下，并且已经完全封存了一百多年。粒子加速器在地下更深的地方，所以只需要简单排查一下就可以重新启用了。
用清洁器用力抹去终端显示器上的积灰，熟悉的老旧软件界面出现在林西眼前。百年前，她就是在这里发现了智子封锁。百年后，她只身一人来到了这堵墙面前。林西想起，在她的那个时代有一位科幻作家，那位作家有一个著名的谜语：当你走在平原上，发现一个东西，这东西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长，向右无限远，这东西是什么？作家给出的答案是死亡。但是林西发现了另一个答案，那就是智子壁垒。不论人类科学往哪个方向前行发展，最终都会迎面撞上这堵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计算机科学，分子生物学，甚至是文学，这些学科和智子都有或多或少的关联。有了关联，那就一定会撞上它设下的堡垒。
现在只能坐在这里等了。林西相信，智子封锁不会消失的。
7
木星轨道之外，距离亚洲舰队司令部约五百万公里，“自然选择号”熄灭了聚变发动机，在引力作用下匀减速前行。
章北海从深海加速液带来的睡眠中醒来。他漂浮在清凉的液体中，重新闭上双眼，感受着失重的拥抱。略一思索之后，他打开了“自然选择号”的通讯系统。
“‘自然选择号’呼叫亚洲舰队！‘自然选择号’呼叫亚洲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