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晰】杏花微雨(3)

“这些年我没放弃过读书...带过来的书都要翻烂了..如今春闱再开，想去京城...至少能死在那个地方，也算是我的幸运了...”周深断断续续，最后只有呜咽的声音。
王晰听完，心头不是滋味。
自己如今如此厌恶着之前的自己一心追逐着科考，但又有多少人指望它翻身呢？而当时年少的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当了官仿佛就可以报效国家，缓解曾在眼中保留的惨象。但当真正到了高处，才发现到处都是名利场。“报国”有门吗？到最后，只希望寄情山水，对着几个知音赋赋诗，弹弹琴，感觉只有天地能懂自己...妄想它们真的能懂...殊不知自己的所有都像窗外的杏花，只要雨一下，所有都碎了。
此时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春雨，就那么不知不觉的下来了。
两人一同看向了窗外，对着依旧敞亮的月光，对着微凉的春风，对着如细丝般的绵雨。
对着院内，一片片被打落的杏花雨。
春雨，花雨，心雨，仿佛个藏心事，下个不停。
“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
无言匀睡脸，枕上屏山掩。
时节欲黄昏，无憀独倚门。
夜来皓月才当午，重帘悄悄无人语。
深处麝烟长，卧时留薄妆。
当年还自惜，往事那堪忆。
花露月明残，锦衾知晓寒。
雨晴夜合玲珑日，万枝香袅红丝拂。”
周深絮絮念叨，眼神放空，好似已经沉浸。
王晰盯着沉醉的周深，又迎向窗外，笑了。
就算是流浪三年，却每年都能看到这美景，也是幸运的吧。
而在这一刻，他心里，是否有了继续走下去的答案呢？
“啊,真羡慕你！每年都能看到这样的美景!”王晰伸了个懒腰，“不过，能在这最后能看到这样别致的杏花，也算无悔了吧！”
“周深，不困？”
“还好。”
“那就随便你了，雨停了，你就走吧。”王晰翻了翻自己的衣服，拿出一小袋钱，从里面拿出的些钱，数了一下，递给周深，“这些的话，足够你去京城了。”
周深吃惊地看着他。
“我也是科举出身的人……今年出的题……唉那个老头子，不可能会有多难的。不过到京城以后，我就帮不了你了……”
“谢，谢谢你！”周深小心接过钱，一下子哭了出来，脸上混着鼻涕和眼泪。
“唉，你可憋哭了……”王晰把手帕翻了个面给周深擦擦，一直到这孩子冷静一些。
雨停的时候已是天亮了，远处是晨光的微红。
周深向他道别，趁老板还没醒，悄悄溜走了。
王晰笑笑，对小个子说：“如果将来功成名就，你可别忘了我。”
周深认真的点了点头，开了一半门，还探头向他挥挥手。
纵使十年过去，王晰也没忘记这一夜的杏花微雨，还有和他一起同看这片美景的陌生人。
他这十年情愿到山里当个农夫，不问世事，流连山水。
朝廷的人来过几次，请他回去做官，他总是笑笑，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