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5)

她告诉我，你一个女孩子，不可以这样被一个男孩子欺负。我说我一般跑得掉。我说我很快，一般并不会被压倒。她听了我的“光荣战绩”后叹了口气，为我做了一次，我一生受益，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人使用过的讲解。
她说那是小孩子在玩闹。女孩子，如果要自保，你必须知道对方的要害。你很快，但是你弱，你必须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将他们打到没有进攻你的能力。所以……
她用手抚着我的身体各处和我认真解说。这里是肝，这里是肺，这里是下三路……下手要快，下手要狠……不可以抬腿踢人，你会失去重心，用你的膝盖，用你的拳头。这样握，这样出拳。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使用过她教给我的，应该说，算是一种正规的街斗手段。但是她教给我的这些，使得我再被人近身的时候，对于对方可能使出的招数，有了清晰的概念。她教给我的，让我能更好地自保。
因为她，我后来很久很久，单独出门的时候，哪怕是在自己家里！开门去接陌生邮差送来的包裹的时候，我后裤袋里会插着一把匕首或者菜刀。因为我自己会带刀，只要可能，我出去单身旅游的时候，我也会尽量穿牛仔服。因为我知道，牛仔服的坚挺，会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挡住利刃的伤害。
那是她教给了我的。那是一种我始终留下了的警惕。
我开始在每天放学后找她玩。跟着她，我有一种安全感。
她是很久之后才意识到，我那时候只有十一岁。她以为我十三四了。因为我发育早，还没有上初中的我，已经是1.60了。
她也是很久之后才意识到，我并不是一个野孩子，我成绩其实很好。我其实和她，并不是一个天地里的人。
在她意识到这些之前，她已经带我四处溜达见识给我讲了无数我不知道的事，带我去偷人家种的菜养的葡萄什么的是我们的例行功课。
她也曾经真的考虑过，要带我入行。
她，是有帮派的。
她曾经，想带我去见她的朋友，她的“家里人”。
那时候，我已经上了初中。
和她走了半个小时，进了小巷，到了那个院落的门前。当她推开门和里面打招呼，当我看见院子里赤裸着上身躺在躺椅上抽烟的男人们，我忽然那样强烈地意识到，那个院子，不是我该进去的地方。
我和她说，天晚了，我想回家。
她回头看了我，很短的时间，她盯着我看，却让我觉得是那样的漫长。
如果她和我说任何一句鼓励的话，我会和她走入那扇门。我欠她的，我更信任她。
可是她对我说，你走吧。离开这里。你是个好女孩，你不属于这里。
然后，她独自进了院子，反手关闭了院门，将我留在了门外，留在了院里那些男人的视线之外。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迷宫般的陌生小巷里，那个晚上我终于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
我父母什么都没问，我父母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以为我出门散步，时间略晚。
因为我早就学会了，我生活中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和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