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似水流年(2)

“公子，你看，这上面有一个杨字。”
“我看见了。”
“公子，这琉璃灯乃富贵人家才有的什物，城中杨姓的大户，只有……公子，难不成那位是……”
公子没说话，进了卧房。
公子姓张，名云雷，年十九。本是鹤萧斋张家的少爷，为何别院而居，还要说回十年前。张老爷爱好音律，更好结识竹林居士，一高人曾断言小少爷命中有煞，及笄之后嫁人之前不可见外男，因着幼时出的意外，张家父母更加小心这孩子，不得不信，便在幽静处置了院子。到了适龄，安定了婚事，张云雷知道，那人，是杨家的少爷，杨九郎。
杨家并非什么商贾之家，而是袭了祖上的爵，虽无实权，倒也是富贵至极了。张云雷不知道家父怎么和这样的人家联了亲，也从未对自己日后的婚事抱有什么希冀。在这小宅院关了三四年，虽然张云雷饱读诗书，父母常来陪伴，对外面情势也全都了解，可性格难免谨慎。这一番未见相知，倒让他对秋节的婚事有了期许。
杨九郎回到家便多了重心事，不过平日学业繁多，家里还办了两间书院，难免需要他经管的地方。一忙起来也就淡忘了些，不过只要有机会出门，杨九郎必定选那条路回家，经过小宅院，杨九郎听不见琴声也不好贸然叫门，张望了几眼就错过了。
四月清明，小宅院前的杨柳抽了新芽。杨九郎再一次驻足在小宅院墙外，一样的曲，却多了几分欢快。
“公子为何不与我合奏，偏要等琴音落了?”
“琴瑟和鸣，我不忍破坏琴声之洁，只要公子不嫌弃就好。”
“埙声清雅，怎么会破坏呢。”
二人正聊投机之时，飘下纷纷细雨，张云雷想递出去一把伞，奈何安然没在。
“下雨了，公子请回吧。”
“天公不作美，公子进屋吧，别淋雨着凉。”杨九郎不知墙里的公子因何不见他亦不告诉他名字，但他一定知道是难言之隐。
“公子家可远？”
“不远，前面就到了。”
杨九郎这样说，张云雷便更笃定墙外之人是杨家少爷。
二人一直互称公子，聊的也都止步于音律，却十分投缘。在那之后，二人仅有一次以曲相会，杨九郎便再没能和那位公子多说一句话。成亲之前，杨九郎鼓起勇气扣了小宅院的门扉，门开了，可是开门的人却跟他说“原来的住户搬走了。”他问知不知道何姓名，回答的只有摇头。
“少爷，时辰到了，该出门迎亲了。”杨九郎想的入神，康安叫了好几声才应。
“哦，好。”杨九郎也知道，既然无缘，就不要强求了，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妻子，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少爷，该上轿了。”
张云雷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安，那盏琉璃灯还挂在床头，张云雷让安然放在了嫁妆里带着，蒙上盖头出了门。
海月清辉为聘礼，九霄环佩作嫁妆。门当户对，可谓是天作之合。可是拜堂的人却心怀忐忑。一个希望面前人和想象中的一样，一个担心面前人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送入洞房之后，杨九郎没有扔下张云雷立刻出门应酬，而是先叫人端了茶水来。张云雷垂眸看着自己面前贴近的衣角，相交的手不由得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