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3)

皇帝紧紧的抱着丞相，很用力，像是生怕他走了。
他把头靠在丞相的肩上，不断重复着一声又一声的道歉。
声音变得哽咽，丞相肩头的布料湿了一片。
丞相默默地安慰着皇帝，用手轻轻的拍着皇帝的背。就像大人哄小孩睡觉时做的动作。
他亲吻着皇帝的脸颊，任由这位帝王伏在自己肩头默默地哭泣。
在灌了四年的药后，丞相的身体在重要有了好转。
这四年，皇帝一边陪丞相一边寻医。
而朝廷全权交由将军负责。
逐渐恶化的病情在这几天突然好转，听上去很奇怪。
可皇帝心中过度的喜悦掩盖了那一丝察觉到异样的不安。
“这几天出去逛逛吧，好久没去江边了。”
“可是你的身子···”
“这不是好了很多吗，没事的。”
在丞相的强烈要求下，两人还是出去了。
那时的皇帝，以为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在丞相最后的五天，他们度过了很美好的时光。
丞相是在睡梦中走的。
丞相走的那一天，阳光正好，丞相也完全恢复到了生病前的状态。
两人重新回到皇宫，两人回忆着当年的时光。享受着午后的暖阳，好不惬意。
晚上，丞相像是知道什么，迟迟不肯入睡。
他贪婪的看着皇帝，勾勒着皇帝的五官。
“我爱你”
丞相呢喃着。
“我也爱你”
皇帝笑着回答。
最后，两人相拥入眠。
其实那一天，皇帝梦到了丞相。
年少时的丞相、青年时的丞相、出嫁时的丞相、生病时的丞相······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的梦境中回放着。
在梦的最后，丞相笑了。
笑容很灿烂，就像当年梨花树下的笑容。
纯粹而又美好。
但是伴随着笑容，泪也滚落下来。
丞相抚摸着皇帝的脸，诉说着什么、嘱咐着什么。
他的身体渐渐消散在梦境之中。
“对不起，”
“我爱你。”
皇帝醒来的时候，脸上爬满泪痕。
他慌忙去探丞相的鼻息。
手是颤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人···来人！”
皇帝抱着丞相的尸体，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丞相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们曾经在一起时说过的山盟海誓，一遍又一遍的回答着那两句话。
“夫人，媳妇，我真的错了，你别睡”
“我们说好的要白头偕老的，怎么不作数了”
“你把眼睛睁开好不好，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瑾言，你看看我”
“瑾言，我们回家好不好，在外面睡会着凉的”
“瑾言······”
最后，只剩下一声声的哭泣。
他痛哭着，嘶吼着。
但丞相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