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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兄弟】柏林,柏林(上)(4)

父亲汉斯和哥哥基尔伯特就是住在这样一栋两层小楼里,空间比原来他们在慕尼黑住的房子要大上许多,不过里面很乱,各种东西脱离了他们原本的位置,扔的到处都是。这应该不能称之为家,它更像是一个随时可以拎箱子走人的歇脚地。
基尔伯特解释说,家里找来做饭打扫卫生的雇工请了半个月的假,他最近一直在忙,没有时间重新请人,不过他已经给路德维希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说完,基尔伯特就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做饭,路德维希看着他不甚熟练地握刀姿势,隐隐有些担忧。
在基尔伯特第二次切到手指后,路德维希叹了一口气,打开医药箱又给他另一根手指裹上纱布。“听我的基尔,别再进厨房了,如果你还想继续画画的话。”
“我不进去那你今晚吃什么?空气吗?”显然,对于厨房新手基尔伯特来说,两次被刀切到手已经让他很丢脸了,现在还要被弟弟禁止进厨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我会做饭。”路德维希直视哥哥被血映红的眼睛,“一直都会。”
“真好。”基尔伯特嘟囔了一句,起身离开了。
晚餐的时候,路德维希突然问:“怎么爸爸不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他三年前就去世了。”基尔伯特头也不抬地说道,“大二放暑假的一天晚上,他和朋友在家里喝酒,我当时在房间里写论文,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喝了多少,早上起床客厅里躺满了人,下午回来后他还睡在沙发上,我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的身体早已僵硬。”
路德维希愣愣地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父亲汉斯和母亲克洛西娅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异,母亲抱着他乘火车回了娘家杜塞尔多夫。而在她走后不久,父亲就转卖了慕尼黑的房子,带着兄长搬去柏林居住。所有关于爱的回忆就这样被惨痛埋葬,到之后路德维希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竟是什么都忘了。
克洛西娅在病逝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柏林写封信,但出于一种奇异的骄傲,她始终没有下笔。那时候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除了路德维希亲手熬的粥之外,她什么也吃不下。每天早晨,克洛西娅都会在落地窗前坐一会儿,看莱茵河上氤氲的薄雾,悠闲游过的水鸟,听邻居家的少年人练习口琴,去附近工厂上班的妇女的欢笑声。
这时候,克洛西娅会把路德维希叫上来,让他给自己念一首海涅的诗歌,因为只有海涅的诗歌才配得上优雅动人的克洛西娅,才配得上多情的杜塞尔多夫。
克洛西娅给路德维希列了一张详尽的单子,无非就是交代后事。她死后,路德维希在邻居的帮助下办了葬礼。头七结束,他给父亲寄去一封信,里面简单说了母亲的情况,并表达出自己想去柏林找他的意愿。
等待回信的漫长过程里,隐痛像是一根倒刺卡在肋骨间,每次呼吸都是一阵钻心的疼。路德维希和母亲在杜塞尔多夫没有共同的亲人,本以为,到了柏林可以有父亲和兄长帮他分担,但现在最可悲的是,汉斯·贝什米特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三年,而他的哥哥——基尔伯特·贝什米特早就孑然一人。
现在贝什米特家只剩下他们两兄弟了。路德维希想,但万一有一天连哥哥也不在了,他又该靠什么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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