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狗友/Pawship（上）(4)

我说，肯定能。
她说，嗯。你在洞里等，我要出去。水幕这么大，在洞穴里的话，他找不到我们。
我要她回来躲雨，但她不肯，于是我也坚定地和她坐在雨里。
那是我们看过最凄美的一场雨。我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坐在雨里，眼看着自己心底的希望一点点地磨灭。
星对我们描述的，细雨划过星空的画面，我们终是没能看到。现实是，我们在风雨大作的森林里，盯着那一簇在风中摇曳的火苗，仿佛注视着一盏明灯，那明灯照亮了斜斜的雨滴。
我喜欢星，他英俊、开朗而友善。但他有着森林鸟类的缺陷：他飞的太高，找不到地面了。
不知他和他的梦想究竟到了何处。也许他是不愿回来，也许他是迷了路，也许他还在继续向前，又或者他早已葬身在了暴雨之中。
雨停后，我们继续旅行。
本来我和雨商量好，在森林里待几天就回到田野区。然而，大雨过后，地表的所有特征都被冲刷干净了，森林完全换了副样子。我们没法找到来路。我们只能凭着本能，尽量寻找回家的方向。
可是，我们还是走偏了。当我们走出森林时，映入眼帘的不是田野，而是一大片沼泽。
一向镇定的雨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森林的繁华自有其对立面，雨说，许多森林周边都有沼泽，沼泽被称为森林的“红灯区”。这是因为，沼泽里有许多鳄鱼，一到夜里，他们的眼睛就会发出红光。
我不太明白鱼有什么可怕的，但我还是假装听懂了她的话。我们加紧赶路，准备快速离开红灯区。
沼泽真是个污秽的地方，连空气都粘滞而肮脏。我们在露出水面的小块草丘之间来回跳跃，但过了一会，我们两个就都有点眩晕。突然，我的余光瞥到了什么东西。我示意雨停下来，屏息观察着。
一开始，万籁俱寂。后来，一串响亮的大叫响起来了。
吾之皮汁甚有毒，犬啮之，口皆肿！
这声音仿佛就在我的耳边。我惊得后退几步，才发现在我身下有一只石头状的丑陋动物。他皮肤不怎么好，湿漉漉的，还有许多疙瘩，头上还长着两只小角。
雨走上前来，替我解围。我们只是迷路了，他没想吃你。请问您是？
他又扯开嗓子说了一大通：吾名禅，来自角蛙家族，土之精也。上应月魄而性灵异，穴土食虫，又伏山精，制蜈蚣……
趁他自我陶醉的功夫，雨小声地跟我说，我也不了解他，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危险，我们可以让他带路。
这家伙答应得倒爽快。他只提出一个要求，让我们听他喋喋不休的讲演。我们答应了。
这家伙绝对称不上一个好导游，他确实知道方向，但他作为这个地区的常驻民，举步也太不小心了。他时不时就要跳歪，手忙脚乱地滑落泥潭，还要我和雨一齐把他捞上来。
我不禁怀疑，这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是因为他的自信吧，我高兴地想，我也一样自信。
雨对我的这份感悟嗤之以鼻。别傻了，她认真地说，能在沼泽里活下来的动物都不容小觑，这家伙肯定有什么手段，才不是靠什么“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