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小说的文化自信

作者：歧路先知
我原本打算在过年的时候沉下心来读两三部篇幅很长的轻小说。现在看来，这个目标实现了一半。“看小说”实现了，“沉下心来”恐怕不现实。不过三次元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在这里咱们还是聊轻小说。
一位专业轻小说媒体人的研究认为，在中国大陆，把自己认知为“日本轻小说读者”——也就是说，看过轻小说，知道轻小说是什么，对轻小说的态度并非完全负面——的人数，在100万左右。也就是一千多人里面有一位。作为参照，一个人的“朋友圈”规模通常在100~200的范围内。
如此低的密度，意味着轻小说基本不可能在线下构筑圈子。哪怕考虑到同类相吸的效应，也还是远远不够。可以拿来对比的是，所谓“动漫”虽然也是小众爱好，但基于“动漫”来构筑线下的圈子是比较可行的，证据就是各种大学里的动漫社的存在。
同样地，轻小说读者的数量也很难支撑起线下商业化的产业链。先前做这一块的主要就是天闻角川，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他们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死了，但显然也不能算是还活着。假如天角出一本书，这一百万读者就每人买一本，那他肯定能活得很滋润。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应该没有论证的必要。所以在此之后就没有什么出版公司整这玩意了。
至于说线上的付费阅读，前些年各大网络媒体集团都试着整了整，结果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一个是轻小说这玩意原本是以“卷”为单位来布局的，而线上阅读则是以“节”为单位来营销，导致阅读体验极差。再一个是他们搞这玩意主要目的是投石问路，给自家原创作品引流，而日轻的死活相对来说倒不那么看重。更关键的是，付费阅读的目标受众，怕是也不怎么愿意掏这个钱——虽然没几个钱。
所以，我们可以认为，到了现在，国内的轻小说不仅是小众文化，而且是比所谓“亚文化”更小的小众文化。“二次元”“动漫”这样的小众文化，他们的“小众”只是相对于大众来说的小，自己本身还是很大的；而轻小说别说产业链了，连媒体编辑都养不活半打。当然轻小说在国内跟网文就更没法比了，受众规模小了两个数量级，称得上是高阶无穷小了。
以上是国内发展现状，接下来开始高强度自信。
我注意到，许多读轻小说的朋友在平时的交流里会表现得过度谦虚，大致就“我的爱好就是垃圾，求求大家放过本垃圾吧”。谦虚固然是我们的传统美德，自嘲也是亚文化的天赋技能，但凡事都讲究一个适度，你谦虚久了之后可能真不拿自己（的爱好）当回事了。
作为休闲活动、业余爱好，轻小说固然不比谁更高贵，但也不比谁更低贱。如果说不与人做口舌之争是素养，那么在自己的地盘——比如说纯粹讨论轻小说的群聊与社区——还是不愿维护自己的爱好，就显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可能有人担心，过分吹捧自己的爱好会导致被来历不明的各种高人吊打。但轻小说在这方面有一个天然的防护，就是前文所提及的，轻小说作为一个商业活动事实上早就完蛋了。所以就算再也没人看轻小说，也不会有什么人能从中捞到实在的好处。一位非著名艺术家曾经说过，“就算把同行都弄死，你还是卖不出票去”，何况轻小说本来也没什么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