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的春节

即使是再困难的时候，公职还是有饭吃的。
白石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大口地灌留存了两天的咖啡，人们的食物已经不停地计划改革了，但嗜好品还是保持着近百年前的情况。
白石从警校毕业已经三个自然月了，在昏黄的灯光下第一次觉得这种合成的食物有饱腹之外的满足感，他侧过头趔起身子看警车后被捕的男人，应该是第一次被捕，在拘束器的控制下不敢动作，漠然地搓着手指。
其实拘束器是基于心理探测。白石想告诉那个男人，让他能安心躺下歇一歇，因为白石自己也累的不行了。鞋子进了水，制服也蹭上许多巷子里的污物，可分头追另一个的同事还没回来。
这个男人可真能跑。
白石喘着粗气，他不敢相信基本毫无营养的平民能有这种体力和自己拉扯，袖子外干瘦的手臂表达出的是无穷的求生欲，可他的罪并不致死，只是偷了一些肉。
已经空了一个拘束器了，白石打定主意最后一个再空就放弃了，不确定身份甚至不立案的罪，白石完全是凭责任感追到现在，也该是自己当值。
男人绊了一下跑得也踉跄起来，白石猛冲一段随手抄起一个长杆扔了出去，幸好砸中了男人的头，长杆两头的惯性把男人扔在地上。
男人倒在地上不再挣扎了，好像之前也就打算放弃了，白石把拘束器扣在男人手腕上站起身子观察起来，黝黑干瘦的肌肤看得出的贫穷，靠墙坐着沉默不语，木讷到连主机都懒得分配系统，也刚好是最适合埋头干苦力的。
安分的这一系不该有犯罪行为的，主机的计算很少出错，除了怎么把人类带出这种贫瘠的困境。白石一说，男人就自己起来往回折返，和在生产区一样熟练，白石想起在学生时参观生产区的样子来。
肉没有偷到还是丢了，白石张不开嘴问。在他自己的意识里也不觉得这罪大恶极，只能怪特殊的时期吧，在爆炸的进步之后，资源的颓势突然显现，大量的资源用于维持科技，更何况还有富有的企业仍在大力开发。
男人走路好像颇为辛苦，白石看到他的裤子小腿已经洇湿了，路过的地方偶尔留下一滩血迹，白石握了握口袋里的应急喷雾，如果这个伤耽误了的话，局里的待遇会好一些，审判和事后处理也都会考虑。
白石终于还是张不开口说话，受不了车里压抑的气氛钻了出来。
联系过后确定肉已经被偷了，不是在另一个人身上就是路上丢了，小臂大小的一条猪肉，只是因为是天然食材，就有了阶层系统的隔阂，值得两个警察在凌晨抓人。
白石隐隐地记得些什么，又没有头绪去想。恍然间看到远处有一个摇晃的人影提抱着什么，白石迎上去看清了是分头的同事，手里提抱着的应该就是共犯，但是却一条肉般被背在肩上，再近一些是才看出是个十六七的孩子。
“明显敌意，攻击行为。”同事低声说：“已经不是麻醉了事的程度了。”
车里的男人还浑然不觉，祈祷般的搓着手指。白石和同事绕过他把孩子放在后仓，在回车前座的时候，男人却突然抬起了头望向他们。白石心头大叫不好却反应不及，同事的歉意和自责已经透过玻璃被男人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