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孤独 Lonely together

我摘掉头盔，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玻璃慢慢下降，上面的倒影一点点消失，灯火辉煌却空无一人的街道渐渐浮现。
现在是除夕夜，人们都在镜界里欢度新春佳节。
十秒之前我也是其中一员。但是我发现那里好像不适合我。
没人理我。家人也好，朋友也好，同学也好，都不理我。
我打算出去走走。
我没有穿电热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厚重的棉袄，看起来跟老照片里那些人过年时穿的一模一样。
这边纬度比较低，没有下雪，但那呼啸的寒风确实很带劲。
我从街这头望到街那头，别说人影了，连个清洁机器人都没见着，像座空城似的。但那一扇扇亮着的窗户无声地反驳着我的想法。
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这么多年来我不曾去过那里。他们都说那里有蛇。我最怕蛇了。
现在是冬天，蛇应该冬眠了。那我还怕什么？
事实证明，我还怕黑。虽然眼镜有夜视功能，但也只是能让我看清路而已。我心里慌的一批。
我听见呼呼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我的脚步声，还有另一个脚步声。
还有一个脚步声！？
我回过头向身后看去，离我大概五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看上去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她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挥了挥手。
呼，我松了口气。
她向我走来。“我没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好吧，是有一点吓人。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还是决定说实话。这被吓到是人之常情嘛，没什么丢脸的。
“没事就好。”她又对我笑了一下。
我们并排走在漆黑的小路上。
旁边多了个伴，我现在没那么害怕了。
沿着蜿蜒向上的小路一直走，我们来到了山顶。眼前的这块平地大概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一条小石子路向前延伸，尽头是一个方形石桌，石桌的四周分别有四个石墩。旁边是一棵大树，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大的树。树叶已经掉光了，曲折的树枝像妖怪的触手往各个方向伸展开来，仿佛绚烂的天幕上的一道道裂痕。
在靠近树边的那个石墩上，一个裹得比我还严实的老人正仰望着夜空。
我们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直到我们坐在了石墩上，他才把目光从天边移开。
“好久不见，小姑娘。”老人笑呵呵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是啊，一年没见了呢。”
看来她们两个认识。
老人把视线转向我，打量了一番，然后问她：
“这是你男朋友？”
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是这样的啦！”她红着脸，慌慌张张，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他，然后就······就和他一起······反正他也要来这里，就······嗯，就是这样。”
夜视功能在我来到山顶的那一刻就已经不需要了。这里亮得可以看书了。这都是光污染的功劳。
我发现他的头发是白色的。看上去不像是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