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门孟氏(abo堂良)24.(2)
话没说完,可孟鹤堂却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手说:“我没事儿,我娘走的时候不痛苦,对她来说是种解脱。”孟鹤堂低头看着交握的手道:
“那天她就这么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终于能见到你爹了,还有你哥哥,我们一家在天上团聚了,倒是你,孤零零一个人,别怪娘’。”
孟鹤堂学着娘亲的口吻说完了这话,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继续:“我知道哥哥走的时候,我娘最是伤心,那是她和我爹唯一的牵绊,要不是放心不下我,我娘那时候大概就跟着哥哥一起去了。她活着都是为了让我能成为桀奎,不会像他们一样身不由己。”
孟鹤堂说着话,嘴角含笑,可眼泪却是不停落下,怎么也止不住。周九良哪还能安稳闭着眼,已然坐起身,轻拥着孟鹤堂,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这么搂着。
这话在肚子里憋了许久,轻易不说出来,一旦说了却又不愿停下,就像这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控制不住。孟鹤堂就这么流着泪,靠在周九良肩上继续说:“我娘常说,她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我爹,知道被人捧在手心里是什么感觉,最后悔的就是不够坚强,同意家里,改嫁给生了我的那个……害死了哥哥。”孟鹤堂说到哥哥,心如刀绞,一时间没忍住,抱着周九良哭出了声。
直到刘筱亭走进来,也没停下,甚至因为觉得没了面子,把脸紧紧埋进了周九良的颈窝。
刘筱亭向来有眼力见儿,面无波澜地将泡了菊花和金银花的药水放在被搬到一边的床几上,又快速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毯子挂在罗汉床的扶手上,默默退了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咳,我现在这样,哪有一点儿桀奎的样子,干爹要是看到,又该说我了。”孟鹤堂哭了许久,终于控制住情绪,往后退去,抹干净自己的脸,又用双手掩住面庞,用力搓了搓,呼了口气,下地端起碗,转回头时已经换上了笑容:“躺下吧,闭上眼。”
说完专心从碗里拈起一朵菊花,小心覆在周九良闭上的眼皮上。
“先生还有干爹啊。”周九良闭着眼睛问着,声音不大,嘴巴吐出的气息喷在孟鹤堂手腕上,让他觉得有些痒,收回手在身上蹭了蹭,缓解心底的异样,轻轻笑着答:“是啊,叫干爹,其实吧,除了血缘,跟我亲爹没什么差别。”
孟鹤堂再次拈起一朵小菊花,沾着水覆上周九良的眼皮道:“他是我爹的挚友,我爹去世之后,一直帮忙料理我爹的书画生意。我娘改嫁的时候不愿将生意带走,也不愿交给舅舅,就都给了干爹。”
孟鹤堂俯下身,仔细查看周九良的眼皮说:“后来我娘想逃,废了心思给干爹送了信,他二话不说就来救我们出去……”孟鹤堂调了调菊花的位置,直起身子,笑得挺开心:“就在元宵节的灯会上,趁乱带着我们离开了那里。”
“先生的娘为什么不直接嫁给干爹?”周九良皱着眉头,乖乖地没睁眼。
“嘘,别胡说,我干娘该不乐意了。”孟鹤堂轻轻拍了拍周九良的手说:“干爹干娘都是世上最好的人,干爹教我读书画画,干娘教我做人做饭,我从小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娘还长呢。”